翌日,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在楚行的脸上的时候,孙元化看向楚行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古人常以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
这种情况,孙元化从大明朝堂和大乾君主身上分别得以印证。
之前在燕京,面见圣上的时候,朝堂之上给自己的感觉便是善鸟香草不乏其众,可恶禽臭物者甚多。
至于崇祯皇帝,给孙元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知道自己病了,但是却自信自己能够治好自己病症的啥都不懂的莽撞年轻人。
在孙元化看来,崇祯的一切操作都太急了。
一登基,就开始大规模的降职、罢免、外放、辞退官员,然后大规模的清理阉党,试图掌握朝堂的局势。
而最近鞑子破关,崇祯又磨刀霍霍的处置东林党。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做皇帝的,哪有那么心急的,古人常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将偌大个帝国,交给这么一个自负的年轻人,真的将大明这个老裆扯得不轻。
就拿孙元化自己来说,在他看来,崇祯提拔的那些官员,不论年迈的,还是年少的,统一就天天知道放炮,甚至出现了,告诫崇祯,你提高自我道德修养,大明的朝堂就会蒸蒸日山的匪夷所思的言论。
在孙元化这个科学家看来,这帮人还不如阉党呢。
不怪孙元化这个游走于权利外围的封疆大吏多想,实在是朝堂之上,大明君臣的操作迷之又迷。
崇祯登基,处理阉党,打压自己身边儿的狗腿子,大明的文官集体欢呼。
然后,崇祯二年,又开始大肆搞厂卫,东厂和锦衣卫的地位提高,京城到处都是厂卫。
后来,崇祯觉得武将不可信,又开始派太监染指军队,监军权利大肆提升。
听恩师说,现在皇帝陛下,已经不放心文臣到了极点,又准备派太监去理财,准备派户工总理去执掌财务。
真的是将国家大事当做儿戏,朝令夕改也没他这么改的。
在孙元化看来,文官里面蛀虫多,但是他们起码在乎脸面,稍微还收敛点。
那帮子太监,才是真的不是东西,别看朝堂上,国库收不到银子,可是一众太监狗腿子,确实赚的盆满钵满。
在孙元化看来,这真的是亡国之道。
就算是大明的将士再怎么能打,臣子们再怎么忠贞,朝堂上下,再被崇祯这个新君折腾下去,估计也顶不了多久。
相比之下,楚行这个反贼头子呢?
就没见过他这么爱民如子的君主,昨夜非要跟自己拼刺刀,美其名曰帮自己恢复身体,其实孙元化心里很清楚,这厮是想跟自己偷师。
变着法的问自己从恩师徐光启那里学来的农垦之道,就想着将恩师的救民之法传下去。
听说,这个“昏君”还根据自己的经验,在青州府旁边儿的尧山之下,修建了大量的温室,种植了大量的蘑菇。
今年民间粮食产量低,这些蘑菇不知道救活了多少百姓。
这还不算,听闻自己曾经在孙承宗手下做事,便没完没了的学习兵书战策,还总是问自己能不能联系茅元仪。
这么一个善于学习,爱民如子的“君主”,让自己这个俘虏感觉到深深的畏惧。
当然,除却畏惧之外,便还有浓浓的欣赏之意。
这个年轻人,掌握着莫大的权利,却能戒骄戒躁,戒淫戒色。
而且,还精力充沛,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可以作为中枢去维持王国的运转。
这跟崇祯这位新君完全不一样,在孙元化看来,崇祯的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最让孙元化感慨的是,楚行这个叛军之主的礼贤下士之道。
他并不是简单的施恩与你,也不是给你滔滔不绝的讲大道理。
而是寻找时间,跟你纠缠在一起,源源不断的向你展示他作为君主的个人魅力。
让你去感受他的治国之道,他的为民请命。
像是孙元化这种大佬,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觉得你是在狺狺狂吠。
但是他却有一双眼睛,可以看胜于雄辩的事实。
楚行做的很好,这真的是毋庸置疑。
哪怕楚行这个君主有着极其强烈的权力欲望,在孙元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开国之主,如果没有权力欲望,他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不由的,孙元化看向楚行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越发的奇怪了。
这个年轻人,为何不生在皇家呢。
如果他生在大明,那真的是大明江山之幸。
可他生在民间,却是地地道道的大明之不幸。
当楚行睁开双眼,身材意义的看着抵足而眠的孙元化,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老孙头,你这眼神有点怪怪的哦,本王昨夜只是疲惫才睡在你这里,并无他意,你可莫要多想。”
孙元化也羡慕年轻人这精力,原本麻木的表情忽然融化,不过旋即又隐藏起来,冷哼一声道:“恶徒,昏君,反贼,你今晚莫要再来烦我。”
楚行本来还想跟孙元化拌嘴,跟他说,你这老小子在辽东,在登州研究的火炮,没有我的炮粗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