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行确实听进去了,左懋泰继续道:“说完百姓,再说说地主、士绅,大王有大乾救民会,不必事事为天下先,当学会藏匿其锋芒。”
“每到一地,宣扬大乾之政策即好,要学会调动百姓,让百姓自己抗租抗息,自己不与地主劳作,朝廷只负责维持稳定,待地主无力抗争,又无人耕种土地,又有大王的王命在上,他们自然如坐针毡。届时官府出面,让他们低价将土地卖给百姓,不恰是善政吗?”
“原来是连环计,若百姓中有人出了民贼,甘心为地主耕种,不参与反抗呢?”
左懋泰忽然低声道:“天下穷人千千万,若是有人背叛穷人,为士绅做事,那其他人岂不会与他拼命。大来此举,乃是让大乾凡是做裁定者,而不是事事亲自下场。”
楚行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升起几分敬意,大乾自己冲锋陷阵,确实得罪太多的人了。虽然可以收货民心,却也面临人力、物力消耗过多,而没有充分调动百姓的情况。
而左懋泰此举,不单单是调动了百姓,还天然的让百姓站在自己这一方。
因为百姓一旦动了,也是没有了回头路,就必须跟着大乾一条路走到黑了。
所以楚行不得不感慨,读书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人啊。
像是自己这种粗人,即便是读了再多的书,也是横冲直撞的莽撞人,比不过人家的心思灵巧。
楚行继续道:“只是百姓困苦,如何拿的那么多钱买地呢?官府是没钱的!”
左懋泰继续道:“这是大来与大王计策绝妙之所在,大王之策,虽然出发点乃是好的,但是也有漏洞,与商权、矿权、学权作为交换,天长地久之下,学问为人把控,商业为人把控,与大乾大为不妙,也不易于推广。即便是大乾之大,又有多少产业可以交与士绅呢?”
“所以大来之策,意于不让大乾出一分钱。只需要佃户自己耕种,分五年也好,十年也罢,让他们缴纳给朝廷,由朝廷再分批交给士绅。”
“百姓有了田产,便能活,他们能活,一家数口人,各有营生之下,便能有所积蓄,分期交付,也能让百姓知道,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没事。”
楚行思索一番之后,心里确实隐隐约约有些认同左懋泰的观点。
因为自己虽然打着救天下万民的口号,但算不上一个革命者,所以纯粹的暴力,解决时代的问题,是他做不到的。
而且动不动就让这些穷人以暴力的手段夺取前人积攒的财富,也会产生新的穷人。那么新的穷人,是不是可以以同样的手段去获取财富呢?
这样会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并不利于大乾的未来。
楚行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可以试一试,但是大乾的任何政策,都在不断的变动之中。”
“若是此策有问题,咱们也要随时调整。”
“不过本王有一条,是无法变更的,为害一方者,欺压良善者,卖国求荣者,皆不得饶恕,必须杀之而后快。”
“每到一镇,每到一县,必须选拔一批作奸犯科,为百姓所不容的士绅处置,大乾需要民心。”
左懋泰之所以献策,是因为大乾所行之策,难以延续。
如今养活的士兵很多,需要的产业也多,可以用这种手段去地主家换土地,但是未来呢?
未来土地多了,依然使用这种策略吗?
这不相当于将大乾的未来,绑缚在商人身上吗?这是危险的方向。
如今见楚行愿意听从自己的谏言,左懋第诚恳的作揖道:“其实大来只是想看看大王,是不是那种心高气傲之人,只要大王意识到自己的政策,有失偏颇,即便是不听,大乾也愿意留下,因为当世愿意为民做主者,万里挑一。”
左懋泰前来投奔楚行,确实要背离家族的。
左家乃是山东豪族。
左懋泰虽然家中贫困,但是其读书也是得到家族不小支持的。
此次楚行的行动,在很大程度上,也伤害着左家的利益。
虽然目前楚行的治下看似一片欣欣向荣,但是能够主动离开的士林人物,士绅家族,全都离开了。
至于左家,在观察了楚行一段时间之后,也颇为失望。
认为楚行此举,无异于背离了士林的支持,难成大事。
唯独左懋泰在观察了之后,得出了与家族完全相反的结论,那就是楚行在争取天下最大的民意,很有可能做出千古帝王都做不成的功业。
反正他家里很穷,之所以读书到现在,也是家族在支持。
他想看一看,自己能不能追随楚行的脚步,青史留名。
“大王!”
陈二牛在外面气冲冲的走进来,见到楚行便拜,“大王,我忍不了了,啥时候去打孔有德?”
“时机未到,本王也想现在就灭了孔有德。”楚行头疼道:“如今我们的主要精力,在于消化那些被我们占领的新的州县,没有精力去发兵,顶多小打小闹一下。”
“确实时机未到。”左懋泰忽然开口道:“我听同窗好友说,前一段时间张继孟走访过青州、莱州、登州多地,目前已经折返济南府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余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