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虽然倾盆大雨只是一阵,但是后面的绵延细雨也让人头疼,总是淋着,再健壮的人,精气神也提不起来。
尤其是这天气渐渐变冷,被这雨一浇,浑身冰凉。
而随着天色逐渐放亮,细雨却依然绵延,丝毫没有转晴的意思。
在兵备老爷的命令下,歇息了一阵士兵们开集合,因为没有准备雨具,所以大家都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士兵们心不甘,情不愿的集合成数个方阵。
士兵们都穿着大明的大红胖袄,被雨水一淋,沉得跟石头块似得,士兵们的状态也不好,因为军户们日子过得艰苦,年轻人都做了逃卒,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最为关键的是,为了应对东镇庙,兵备道临时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火药和火铳,谁曾想被夜雨一淋,因为没有做好防御措施,新打造的火铳,也都成为了烧火棍。
不过除了这些穷的如同流民一般的士兵之外,还有一群士兵,尽管淋着雨,但是不论是装束,还是精气神都要好一些。
这些士兵在军队中占比也不算少,大约占五分之一,约莫有二百多人的样子。
看样子是这支队伍的精锐。
此时此刻,在军阵中,有狗腿子撑着伞的兵备老爷,正在阅兵,看着士兵在大雨之中,依然能排成阵列,视线也不清晰,只能看见映入眼帘的头排健壮士兵,便心满意足的点头道:“钱游击的兵不错啊,不愧是是戚家军出身。”
陪在叶文豪身边儿的中年武将,唤作钱进,仅剩下一只眼睛,本来用眼罩蒙着,如今下雨,只能将眼罩摘下,在脸上有一道慑人的刀疤,他略带恭维之意的笑了笑,“叶大人谬赞了,若不是大人您开恩,我这帮手下怕是也没有立功的机会。”
他也不想这般的恭维人,但是戚家军自从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他们这群戚家军旧部,就过上了爹爹不疼,娘娘不爱的日子。
想要让兄弟们混口饭吃,就不得不低头。
一旁的叶文豪却露在雨伞下,露出了鄙夷之色。
任你是戚家军出身有如何?
任你父辈当年屡立战功,甚至参加过抗倭援朝之战又如何?
还不是要舔本官?
你们这群粗鄙的武夫,即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勋,也不如本官这正儿八经的进士值钱。
叶文豪对于钱进的鄙视,是大明朝文臣融入到血液之中的一种习惯,也是大明一日不如一日的原因之一。
武人的地位太低了,他们将武人的一切权利都攥在自己手心里。
但是他们的专业又不是打仗,他们自以为他们一切都可以做的好,结果却将时局搞得一日比一日乱。
当然了,叶文豪觉得他们与那些压制武人的文官不同。
他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他要利用这些武人,用他们的本事,来给自己铺平青云之路。
等到自己离开青州这个鬼地方之后,至于钱进的命运如何,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尽管叶文豪对于钱进十分鄙视,但是却不会在二人交谈之时有任何的流露,顶多抬头凝视天空时,眼角有一丝的流露。
叶文豪开口说道:“这天降大雨,看似与围剿山贼不利,但是反过来看,对我们来说,却是大大的有利,因为贼人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冒雨进攻!”
钱进看着那些被大雨浇灌,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心里心疼的厉害,但是没办法,嘴上还只能附和,“大人此举,颇有几分雪夜袭蔡州的风采,我大明天军一至,必杀的沂蒙山匪徒一个血流成河。”
“嗯,不过冒雨进攻,确实有些让人心生烦躁,你去安抚一番士兵,告诉他们,此战若是胜了,本官绝对不会吝啬赏赐的。”叶文豪一脸的得意,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遵命!”钱进抱拳退下。
此时,幕僚赵先生上前,看着逐渐远去的钱进,开口问道:“大人,这外兵靠谱么?咱们青州兵虽然弱了一些,但终究是自己人。”
叶文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赵先生有所不知,这是一支戚家军的旧部,如今兵部正在商议解散他们,若不是我好心联系朝中的同科旧友,他们已经解甲归田了。就他们一群粗坯,没有了朝廷的供养,他们如何做活?”
赵先生恍然大悟道:“他们要想存在,就得拼死作战,不然朝廷就会解散他们,这对我们来说,太有利了!”
叶文豪冷笑一声道:“想什么好事?朝廷要解散一只队伍,是我等可以阻拦的吗?其实,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仗,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赵先生看着雨中被浇灌的仿佛是落汤鸡一般,不分老幼却纹丝不动的士兵,心中却没有任何同情之意,反而无所谓道:“大人能废物利用,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叶文豪得意的笑道,“可不是么?他们戚家军不总是喊,大明军人就要马革裹尸吗?本官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说着叶文豪又问道:“凤凰山那边儿可靠吗?本官这次可是把宝押到他们身上了。”
赵先生解释道:“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从贼,大人既然愿意给一条活路,他岂敢不从?”
“如此甚好!”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