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带往目地，乃是人迹罕至、与世隔绝，位于群魔盘踞险境——艮洲深处一座山谷。

“咦？”

这山谷分明坐落魔界中央，但聂昭刚一踏入其中，便感觉到一股清澈纯净灵力，令人精神一振，比起仙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公子，这里是……”

“此处便是魔族死安息之地，名为‘清净谷’。”

黎幽淡淡解释，神『色』间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肃穆，目光越过山谷，投向远方彤云密布天空。

“艮洲清气稀薄，姽婳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地方，通过阵法凝聚灵气，浊为清，让族人不必浊气中长眠。”

“慢着。”

叶挽风突然『插』话，“魔族不同于寻常生灵，生来便与浊气为伍，以浊气为修炼之源，为何要葬这里？”

“生来……”

黎幽讥诮地勾了勾唇角，“若有能，谁不想生好山好水，生来就有通天坦途？只惜，同一个碧虚湖，内门与外门尚且境遇悬殊，更何况‘仙’与‘魔’呢。”

说罢他便迈脚步，抛下一头雾水暮雪尘和叶挽风，负着双径直向前走去。

他边走边转向聂昭：“接着说姽婳事吧。上一次仙魔大战中，魔族伤亡惨重，大魔媸皇战死，留下两个少女儿，也就是姽婳和姽姝。”

“姽婳骁勇善战，威望极高，很快便继承了她母亲地位，成为了如今息夜君。”

“至于姽姝……”

提到这个名字，黎幽端正面庞抽搐了一下，“正如你们所知，她与重华上神相恋，为此不惜和长姐断绝关系，最后闯入两军阵前，死了自家将领中。”

“对了，误杀她魔族大将悔恨不已，后来也自尽了。”

聂昭：“……”

山间万籁俱寂，唯有风穿过山谷发出呜咽般声响，和着黎幽平静舒缓话音，好似一首古老歌谣。

聂昭听来，这首歌反反复复，其中只有一句歌词——

【是，魔族大将做错了什么呢？】

黎幽继续：“姽姝死后，姽婳奋力杀出重围，带回了妹妹遗体，和其他族人一起安葬这片土地。重华几次想夺走遗体，碍于姽婳阻拦，没有成功。”

“阿昭，你能理解吧？姽婳与仙界隔着血海深仇，即原谅了爱上仇人妹妹，也不会容许妹妹与仇人‘生同衾，死同『穴』’。”

聂昭重重点头：“我理解。虽然立场不同，但这确是情理之中想法。”

“……”

暮雪尘和叶挽风走她身后两步，静静交换了一个“我不理解”眼神。

他们不明白，聂昭为何要来魔族墓地，为何要与黎幽追忆这段胃疼悲恋故事。

就他们提出疑问之前——

“阿昭，停下。前面有魔兵。”

或许是姽婳布置阵法缘故，清净谷中云雾弥漫，五米外人畜不分。

他们沿着山路走了约莫半炷香工夫，只见前方浓雾稍霁，隐约浮出一座巍峨高大铁门，以及灰蒙蒙一片幽灵般人影。

其中一人高声喝问：

“来何人？我等奉息夜君之命此镇守，若要前往祭拜，速速报上名来！”

“这怪了。”

黎幽眯起双眼，『露』出个狐狸似狡狯笑容，“你是哪儿来新兵，竟连我不认得？想来是雾气太浓，你再仔细看看……”

“且慢。”

聂昭抬拦住黎幽，镇定自若地上前一步，“我叫王大锤，我弟弟王二柱子葬这里！请让我去扫墓！”

“王大锤？”

魔兵原地愣了一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公事公办地点头，“好，你去吧。”

“……”

这一关过得太轻松，暮雪尘反而心生疑虑，“师妹，小心有诈。”

黎幽回头笑：“不必担心。清净谷守墓人是姽婳亲自挑选，熟知墓地中每一位死姓名、来历，甚至亲朋好友。面对来客，他们只要随口一问，便知对方是否真心。”

暮雪尘一怔：“当真？”

叶挽风接口：“如此说来，这里当真有个死去魔族，名叫‘王二柱子’？”

黎幽笑意更浓：“那当然……”

“——没有了。”

后面这句话，同时出自黎幽与聂昭之口。

就口这一刻，恰好走到魔兵身边聂昭伸出去，一把按住了他天灵。

“所以，我很好奇。”

她面带微笑，好像要捏碎对方头盖骨一样收紧五指，指尖扣他脑门上一下一下地敲。

“该熟记每一位死守墓人，为何连其中没有‘王二柱子’这件事，一无所知呢？”

“这、我……”

那魔兵浑身一震，口想说些什么，却被牙关打颤格格声淹没了。

因为就此时，他终于后知后觉认出了黎幽面孔：“你……不，您，您是……抱、抱抱抱……”

其他魔兵：“？”

抱抱？什么抱抱？

“正是。”

黎幽和颜悦『色』地点点头，“你们几个，应该不是姽婳安排守墓人，而是罗浮君下吧？真正守墓人，想必已经不世上了。”

“既然如此，请替我向罗浮君问好，顺便转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