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悦『色』地向他点了点头，“所以说，比起心的安危，你还更看重自己的前程。谢谢你，今日头一回说了实话。”

“这，我没有……罢了，你这丫头初来乍到，哪里懂我的苦衷。”

仙官聂昭油盐不进，大有一杠到底的架势，索『性』撇开她不再理睬，将矛头对准好说话的东曦：

“神女，您千万要为我主持公道，为阿湘报仇雪恨啊！贱已经供认不讳，与她勾结的，就你们辰星殿的仙官！今日您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决不离开！”

“这个，我……”

东曦哪里过这番阵仗，当真秀才遇到兵，只好向聂昭投去求助的视线，“倘若此事属实，我定会严惩不贷，决不姑息。……昭姐姐，我这么说行吗？”

聂昭：“……你啊，只要不加最后一句，就挺完美的。”

她抱起双臂，笑『吟』『吟』地接过话头：“你要唠这个，那我可就不困了。红鸾司仙官渎职，可不就我的活吗？这位仙长，神女向来心慈手软，你想让害你之付出代价，还找我才行。”

仙官略一沉『吟』，觉这话也有分道理，当即义正辞严道：“既然如此，就请神女和聂仙官处置。”

聂昭粲然一笑：“好说。你先坐这儿把证词录一份，你那位夫呢？要指认红鸾司与她勾结，可少不了证啊。”

仙官忙道：“那贱就在外面。神女稍候，我这就让把她带进来！”

“……”

说“带进来”，其实那位仙侍早已面目全非，满头『乱』发如蓬草，一张巴掌大的脸看不出本相，两个一左一右拖进来的。

聂昭垂下眼看她，内心不禁叹：

这些傻狍子，抢男抢个什么劲儿呢？

这下可好，给自己抢回来一顿毒打，苦胆都该打破了。

那仙侍的确自己抢来的夫君骇破了胆，奄奄一息伏在地，半点不敢隐瞒，气若游丝地交代道：

“我……一心爱慕程哥，嫉妒冲昏了头，这才设毒计陷害韩湘。红鸾司的姐姐只帮我，不关她的事……”

这“毒计”也甚稀奇，非就个教科书一般的恶毒女配，嫉恨教科书一般的傻白甜女主，恳求红鸾司关系亲近的姐妹帮忙，忽悠心仪的男主与自己婚，又忽悠他贬女主下凡，做了一场举案齐眉的短暂美梦。

类似套路的言情说，聂昭看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梦里都能背出故事大纲。

她听直犯困，还强打精神陪东曦录完口供，让一一神识签字画押，然后干脆地一挥手：

“行了，拿下吧。待我将此事回禀阮仙君，再行处置。”

直到这一刻，担任恶毒女配角『色』的仙侍仍然对男主抱有一线希望，眼泛泪光，凄凄惨惨地向他望去：

“程哥，这些我对不住你。我待你一片痴心，日月可鉴……”

程仙官闻言冷笑，一脸厌恶地蹙眉道：“你的痴心于我何？自始至终，我心中只有阿湘一。你害了阿湘，我断然容不你！”

说到这里，他又正气凛然地昂起头道：“东曦神女，聂仙官！我与此女早已恩断义绝，两位不必顾虑我，定要对她严加惩治，以儆效尤！”

聂昭点头附和：“不错。玩忽职守，诬陷同僚，确实恶劣很，非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程仙官聂昭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不禁越发意起来，将脑袋昂更高：“正！多谢——”

他这个“谢”字还挂在舌尖，已经吃了雪橇三傻一狗一巴掌，他们恶狠狠地一把按下，脊梁骨弯一只大虾米，脑门乎磕地面。

他手下仙侍大惊，正要前，却暮雪尘横刀拦住去路：“在办案。别惹事。”

“……咦？”

程仙官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拿下”的不仅他妻子，还包括他自己。

不等他开口质问，就只聂昭冷眼睥睨着他，嗓音和目光一凉津津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冰雪里浸出来：

“尊夫伙同红鸾司仙官，篡改判词在先，栽赃构陷在后，致使韩湘仙子蒙受不白之冤，的确大罪一桩。”

“不过仙长，你韩湘辜，却坐视不理，任由她蒙冤下界，难道就不同罪吗？”

“而且依我所，你似乎还对尊夫动了私刑。你该不会以为，在仙界‘打老婆’不犯法吧？你仙官，她仙侍，你犯法合该罪加一等，起码比她多判一百，否则如何彰显你的份？”

“什么？！”

程仙官惨然变『色』，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来，“不对，等等！我为了给阿湘讨个公道，你怎么连我也……”

聂昭眼皮也没抬一下，指尖拈起那份他签字画押的供词，在他面前轻飘飘地扬了扬，像在扬一捧随风而散的灰。

“这就我给你的公道啊。她作了恶，你也烂，大哥不说二哥，何必非要分个高下。一起带走，送去天牢里做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