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
秋雨落。
郊外的荒庙之中,司空长风感觉寒冷,生了一堆火,和百里东君坐在那里悠哉哉地烤火。
清雅公子洛轩不知去了何处,雷梦杀则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那条奇大无比的白琉璃趴在他的身边。不过才过了一两日,雷梦杀似乎和这条蛇混得很熟了,他摸了摸白琉璃的脑袋:“白兄,有没有想家。”
白琉璃张了张嘴,扭了扭身子。
“有些冷啊,要是有酒暖暖身子就好了。”雷梦杀喃喃道。
百里东君听到后忍不住骂道:“浪费了我那一屋子好酒!”
司空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囊,仰头喝了一口,随后递给了百里东君:“喝吧。”
百里东君一愣,接过酒囊,轻轻闻了闻:“桑落?你从哪里来的?”
司空长风笑了笑:“趁你睡觉时偷偷灌的。”
“好你个司空长风!”百里东君怒目而视。
“喝不喝?不喝就让我先喝一口。”雷梦杀伸手说道。
“呸。”百里东君仰头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将那酒囊一把甩了出去,雷梦杀伸手接过:“你堂堂镇西侯府的独孙,不好武
学,怎么会偏偏喜欢上酿酒这事?”
百里东君笑了笑:“是侯府公子就得好武?那如果我父亲是状元郎,那我岂不是得做个诗人?我爷爷做什么,我父亲做什么,和我做什么,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得也有道理。”雷梦杀点了点头,“我若是愿意同我家族内的人一样,也不会被雷家堡放逐。”
“你为什么会被雷家堡放逐,这在江湖上一直是个谜,你是雷家堡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就算是分家出生,也曾被寄予厚望。”司空长风问道。
“你很了解江湖上的事?”雷梦杀一边问,一边将那酒囊丢回给了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接过酒囊喝了一口:“我从小就四海为家,一直生活在这江湖。”
“你的枪法不错,但是招式不全,功法也不全,似乎有一个很不错的底子,但你只学到了形,没有学到意。”雷梦杀走过去,拿起了司空长风手中的长枪,“我肯定听过这把枪。银月枪,哭断肠。他的主人是江南追墟枪的传人林九,林九失踪很多年了。”
“他死了。”司空长风淡淡地说道。
“他是你的师父?”雷梦杀问道。
“算是吧,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快死了,浑身长满烂疮,躺在一个废弃的道观门口等死。我救了他,把他带到了我住的地方。他希望在他死后让我把他的尸体烧了,然后将骨灰带回他的家乡。他说他家门前有一片湖,叫虚引湖,他年轻时爱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每日清晨就坐在湖边梳头,他常常去看他。但他那时只是一个穷小子,可女子却是镇上最美丽的女子,他下了下狠心,就拿起枪走出了小镇,可这一走,却没想到整整三十年都没再回去。一入江湖,就再也走不出来了。他希望我将他的骨灰撒在那片虚引湖中。”
“没有让你问那个女子的消息吗?”百里东君问道。
“他离开的第三年,家乡的兄弟就给他带来了消息,说女子就嫁人了。他说,女子甚至都不会记得,有那么一个少年,每天早早地来到湖边练枪,只是为了看一眼她梳头的样子。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记得那个女子的模样了,也无从可想,只是还记得那片湖。可是我来到他所说的那个小镇,却发现。”司空长风顿了顿,叹了口气,“那片湖已经干涸了。”
雷梦杀和百里东君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人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可景也不是当年的景了啊。”司空长风摇了摇头,“后来我就在湖边挖了一个坑,把他的骨灰埋了进去。或许某一天湖又会变成当年那个少女梳头的镜湖,也或许某一天它就被彻底填平了,谁又能知道呢。”
“你的枪法,便是他教的?”雷梦杀问道。
“他教了我五天枪法,然后就死了。可就是这五天的枪法,这几年来救了我不少次性命。”司空长风从雷梦杀手中接回那杆长枪,”所以我也很好奇,这完整的枪法是怎么样的?”
“追墟枪算不得多么厉害的枪法,但林九却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看来我刚才说错了一点。”雷梦杀望向司空长风,“你的枪法,学到的是意,没学到的,是形。如果有机会,那么一定能重现那套枪法。”
司空长风苦笑:“不可能会有机会了。”
雷梦杀点点头:“之前的你的确不会再有机会了,但你很幸运,你遇到了我们。我们是北离八,公子,你要知道,我们八个人铺散开来,就是一张网,这张网能覆盖整个北离。我们会帮你。”
百里东君一脸困惑:“你们在说什么?”
司空
长风摇头:“别再聊我了,说说顾剑门吧,虽然稀里糊涂和你们混在一起了,可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救的那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云公子顾剑门啊。”雷梦杀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当然是一个……狂人。”
“他年少时入京求学,来的第一天,就得罪了天启百事斋的人。百事斋是天启城地下最大的帮派,三教九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