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冰雕灯会,又行了冬日冰上垂钓,玩了冰上蹴鞠,一行人便回了京都。
临走时,裴倾安依依不舍撒了两滴眼泪。
现在众人还没意识到,元庆二年年末的河间之行,一段平凡又快乐的日子,让此行除了裴倾安之外的所有人,都记了一辈子……
回到京都后,裴景晏白日里精力全部集中在朝堂之上,只有黄昏时分开始,才是属于他和姚宝珠的时光。
而姚宝珠白日里也不曾闲着,安华郡主有了身孕,书院里也兼顾不上,姚宝珠便隔三岔五去书院瞧瞧,偶尔作几幅画供学子们临摹。
得闲了,便在御花园里喂鱼赏花,或是在昭阳殿投壶打叶子牌。
直到元庆五年,平静的日子才发生了些许改变。
昭阳殿里一片喜庆,却有人在啜泣。
“娘娘,婢子舍不得您……”小梨小声哭着。
“傻小梨,再哭妆就花了,嫁了人便开始新的日子了,宫外的日子总是更有盼头不是吗?”姚宝珠轻轻拭去小梨眼角的泪。
不仅小梨不舍,她也同样不舍。
两人相伴快二十年了,忽然分别彼此都不舍得。
名义上是主仆,却是家人。
“以后得空常进宫来便是。”姚宝珠安慰道,仔细想想,她嫁给裴景晏已经六年了,安安也五岁了,现在小梨能遇到一个欢喜的人,也不枉费她带小梨相看了许多人家。
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放小梨走。
“娘娘,东珠耳珰的事,是我不好……”小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这都多少年了,本宫早就忘了。”姚宝珠没想到小梨还记得这件事。
一人打了帘子进了门,是朱蓉。
她现在已然是昭阳殿大婢女,是姚宝珠得力的左膀右臂。
“娘娘,小梨,到时辰了,再不走恐怕误了良辰吉时。”朱蓉温声催促道。
小梨止了泪水,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叩三拜的大礼。
她这一生遇到姚宝珠,是她的福气。
“婢子告辞,娘娘千万珍重。”
“好,你也保重,昭阳殿永远是你的娘家。”姚宝珠声音微微发颤,她这辈子遇到小梨,也是她的福气。
姚宝珠目送着小梨出了昭阳殿,愣神了好半天才收住了心绪,目光又落到了拭水身上。
“拭水,还有你,本宫会继续为你相看。”
拭水哭笑不得:“娘娘,饶了属下吧,属下愿和朱蓉一样,终身不嫁。”
趁姚宝珠还没说话,拭水赶紧换了话头,“娘娘,小韩姑娘还在偏殿等娘娘呢。”
姚宝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不是忘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四岁大的小姑娘,眼神里却处处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娘娘接小韩姑娘进宫,是为了给她撑腰吗?”
“嗯。”
半个月之前,杨轻难产一尸两命,只留下韩时雨一个四岁的小娃娃。
而就在昨天,韩云齐另娶了娘子。
姚宝珠直到现在还无比错愕,韩云齐对杨轻的心,她敢肯定,绝不是虚情假意。
不管是当初不顾大长公主府的权势一心维护杨轻也好,还是独自解决了家中的非议不让杨轻受到韩府的轻视也罢,韩云齐对杨轻的爱护和真心,真真切切。
成亲后的日子,姚宝珠虽不知韩云齐如何对杨轻,可每次见杨轻,姚宝珠都观她春风满面,绝不是不顺心的模样。
杨轻发丧那日,韩云齐堂堂一个大将军,哭得快晕过去了。
怎么就才不到半个月就迎新人进府!
只能说,深爱,却也可以很快移爱。
姚宝珠没有立场说什么,但对杨轻唯一的女儿,她一定要为其撑腰。
新夫人进将军府的第一日,皇后娘娘就把韩时雨接进宫中小住。
摆明了告诉所有人,韩家嫡长女虽然没了亲娘,可还有皇后娘娘为她撑腰,谁也别想欺负了她去!
姚宝珠踱步到了偏殿,在门口听见安安在说话,便停了脚步。
“时雨妹妹,你吃糕点吗?”
韩时雨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头。
裴倾安用小胳膊将碗碟往前推了推,说道:“母后说,在宫里你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别怕也别拘谨。”
小姑娘这才抬首,用雾气朦胧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哥哥。
她这半个月的害怕和恐惧,皆在此刻得到慰藉,她弱弱地问:“真的吗?可是我不是皇宫里的人,也可以把这里当家吗?”
“母后说可以!”
见韩时雨不再害怕,姚宝珠微微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她轻声又折了回去,并未踏进偏殿。
时雨对她有畏惧之心,可对年龄相仿裴倾安却能敞开心扉。
可皇宫之中毕竟不是韩时雨的家,一个月后,将军府新夫人亲自进宫请安。
寒暄过后,她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娘娘,臣妇此行也是要接时雨回府的,臣妇知娘娘疼爱时雨,这是我们整个韩府的福气……只是家中夫君和老夫人都想念时雨。”韩夫人说道。
搬出了韩时雨的老祖母,若是姚宝珠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