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贵人和文贵人想要出宫，其他人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宫里。”姚宝珠在裴景晏怀里说道。

今日是到避暑山庄的第一日，直到裴景晏来了姚宝珠才有空歇息，两人看着裴倾安睡着之后，命宫人们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榻。

夏夜的天空是耀眼的黑，树梢上的蝉鸣不绝于耳，却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两人许久没有一起看过星空了。

裴景晏遣散了宫人，半躺在榻上，将姚宝珠搂在自己怀里。

两人像是夏夜里的两只猫，惬意，慵懒。

“与朕在一起，不谈论他人。”裴景晏轻声说，他并不关心谁想留在宫里，谁想出宫去。

“好。”姚宝珠也放松了神经，和裴景晏一起静静地看着星空。

“我们认识多久了？”裴景晏忽然问。

前年冬日，阳月十八日姚宝珠入了东宫。

“大抵一年又九月有余。”

“朕却感觉这快两年的时光，过得如此之快。”裴景晏说完，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

只见她眉眼弯弯，爱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上次在冷宫，裴景晏忽然发觉自己也没有那么了解姚宝珠，原来她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朕现在庆幸那日去了冷宫，不然以你自己的想法，都不知今日朕与你将会是何种光景？”裴景晏捏了一把姚宝珠的脸，继续打趣道：“朕因为足够了解你，没想到真的宝珠就是个胆小之辈，怕受伤害便把自己包裹起来？”

“陛下饶了我吧，我知道自己错了……”姚宝珠笑嘻嘻地讨饶。

“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真的！其实陛下也不必介怀！哪有人真正地了解另外一个人，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十分肯定地说真正了解自己……其实换一个思路去想，陛下也帮我了解我自己，不是吗？我还要谢谢陛下。”姚宝珠越说越认真。

裴景晏刚想点头，却发现差点被姚宝珠绕进去了，裴景晏笑着说：“诨说，朕就了解自己，朕爱你就像爱自己。”

姚宝珠撇了撇嘴，都是惹得裴景晏开怀，他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她这些孩子气的动作了。

“不过……”裴景晏故意拖长腔。

“不过什么？”姚宝珠微微起身，凑到裴景晏脸庞，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纵使夏夜的天空中，繁星流动，可在裴景晏的心里，没有任何一颗星子比得上姚宝珠的眼眸闪亮。

裴景晏轻轻吻了姚宝珠的眼睛。

随后说道：“不过我允许你，爱自己胜过于爱我。”

姚宝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裴景晏的真挚之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对她，不仅仅是爱，还有信任和包容。

姚宝珠将脸埋在裴景晏的脖颈之间，悄悄地湿了眼眶，喃喃道：“谢谢你，裴景晏。”

她白日里感谢文淇的话，是含了十二分的真心。

若是她没有遇到裴景晏，现在也不知在哪家的高门大宅里过着寻常的生活，或许还会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最重要的是当她尝试着去爱过之后，受到丁点儿伤害便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

姚宝珠相信，她定是用光了所有的运气，才能遇到裴景晏。

姚宝珠感动着，而在她身侧的裴景晏，却有些生自己的气，都快两年了，到现在才让姚宝珠全心全意地信任她，而在此之前他竟然毫无察觉，如此想来他这个夫君做得失败。

“陛下，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姚宝珠调整好了情绪，从裴景晏的怀里轻轻抬头，温声说道。

“嗯？”

要宝珠忽然正色，从裴景晏怀里起身，半坐着说道：“这件事其实思来想去也想了许久，但一直拿不准章程，想听听你的看法？”

“说来朕听听。”

“去年在避暑山庄时，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后来回了东宫，我便置办了卖画的铺子。”

“想做生意？银子不够用？”

“卖画的铺子赚钱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主要还是用来收集各种消息，这样大半年的时间了，各方面消息逐渐了解到，其实京都之中想学画的人非常多，书院里所教也只是皮毛，苦于他们找不到门道，所以我想……”

“你想教画？”

“陛下，准确的说是我想办一个书院，专门学画的书院，而且不拘入院的是男子还是女子……”姚宝珠说完，认真看裴景晏的反应，如今京都成立的书院大多只收男弟子，高门贵族家的女儿许多都是请先生来家里教，而且有更多甚至不会让女儿去学书明理。

“朕觉得可行。”

姚宝珠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很难，但若有了裴景晏的支持，或许将会变得不那么难。

现在只是办一个收女弟子的学画书院，在她成功之后，便可以一步一步逐渐办一个教书育人的书院。

自从进了宫，姚宝珠的这个决心便更加坚定。一路走来，她见了太多女子，她们或单纯，或聪明，或鼠目寸光，或眼光长远。

可无论眼光多么长远的人，无论多么聪明的人，都只是将自己的一颗心拘泥于后宅争斗之中，从来没想过跳出囹圄，真正的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