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珠连忙抬臂拿起几张大纸,胡乱卷了卷便藏到身后。
裴景晏眼中含笑看着姚宝珠。
“收起来也没用,朕已经记到心里了。”
姚宝珠狐疑地看着裴景晏,她不信,那几张纸上写了许多字,她不信裴景晏能够记住。
裴景晏悠悠开了口。
“胭脂铺五百两,血本无归。成衣店八百两,血本无归。酒肆一千两,损二百两。实乃败也……”
“好了,陛下别说了!”姚宝珠赶紧打断裴景晏,她不想再听裴景晏继续往下说了。
余下通篇都是她关于自己经商失败的无病呻吟和感慨,写的时候倒是字字恳切,如今听旁人念出来却有一丝羞耻。
姚宝珠把揉乱的纸往桌上一扣,反正裴景晏已经都记住了,再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她怎么就忘了这些东西呢!
裴景晏看着姚宝珠气鼓鼓的模样,自顾笑出了声。
“这都五六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笑的?谁少时还没干些蠢事儿了?”姚宝珠试图解释,虽然事情已久五六年了,可现在想来还是觉得那时候很傻。
“你以前很缺钱?”
姚宝珠摇了摇头,也怨不得裴景晏会这样想,一等公爵府的姑娘,竟然背地里一直在做买卖,而且钱向来是有去无回。
“嗯哼?不缺钱,难道你是喜欢经商?”
姚宝珠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缺钱,我也不喜欢经商,做买卖这件事从头到尾可太难了!”
裴景晏将姚宝珠往前一拉,姚宝珠顺势坐在裴景晏的腿上,两人相对而望。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把钱拿去做买卖?”裴景晏想到纸里记得密密麻麻的字,既不像账本,又不像手扎,他只是挑了一些念,剩下的姚宝珠所记录的血本无归的买卖,还有许多。
姚宝珠顿了顿,觉得自己少时的想法有些羞于启齿。
顶不住裴景晏好奇的眼神,姚宝珠说道:“姚家到了我爹这一辈,只有我爹这一个儿子,既没有兄弟依靠,也没有旁支可以帮衬。我爹更是天天没正经事做,偌大的永安公爵府,哪一样不需要钱财?虽说我爹还有俸禄可拿,可他实在没什么才华,我怕哪天先帝觉得我爹没用,那整个永安公爵府恐怕要去喝西北风了。”
裴景晏听着姚宝珠说的话,认真点了点头。
姚宝珠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不能坐吃山空,于是把我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全部做买卖。结果如你所见,血本无归,没等到我爹不拿俸禄的那一天,我先把自己的积蓄给打水漂了……”
姚宝珠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做买卖好难。
裴景晏一直憋着笑,等姚宝珠说完了,他在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觉得好笑,直到笑弯了腰。
看了裴景晏一眼,姚宝珠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双手圈住要裴景晏的脖子,将下巴靠到他的肩膀上,姚宝珠背着裴景晏也偷偷弯了嘴角。
等裴景晏平静下来了,轻柔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去用晚膳吧,爹娘还在等着……”
……
在永安公爵府用了晚膳两人便准备回宫,不过在裴景晏意料之外的是,姚宝珠心情很好,并不像上次同姚夫人分离时那般伤感。
从永安公爵府,到昭阳殿,姚宝珠的情绪依然高涨。
人一旦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
还是同平日里一样的沐浴,可姚宝珠却觉得今日格外舒服。
就连此刻小梨嘟着嘴,姚宝珠都觉得分外可爱。
“娘娘白天和皇上到底干嘛去了?也不带婢子!”小林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花瓣撒入浴桶中。
“想知道?”姚宝珠想到今天白天和裴景晏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无比甜蜜。
小梨使劲点着头,娘娘出宫只带了拭水没带她,可把她闷坏了。
“不告诉你!”姚宝珠一边笑着一边说,她开心不仅是因为回了永安公爵府,更重要的是因为裴景晏用心对她,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小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娘娘高兴,她也就高兴,笑道:“娘娘快些吧,皇上还在寝殿里等着呢……”
“让他等会儿吧。”姚宝珠一边说这话一边轻轻撩着水。
刚进宫做皇后时,姚宝珠还经常抱怨怕被规矩框住了自己,又怕自己守不住规做不好皇后,虽然面上不说,可她时常闷闷不乐。
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这个头衔,是荣宠,也是枷锁。
可时至今日,姚宝珠忽然觉得只要有裴景晏在身边,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生活罢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暖和,裴景晏对她的爱一天浓似一天,裴倾安一天比一天活泼。
后宫嫔妃们一个个似乎已经偃旗息鼓,也安分了不少。
对姚宝珠来说,无异于是一段舒心轻松的日子。
来自外界的满足感和来自内心自洽的愉悦感,充盈了姚宝珠的心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直到到了寝殿,姚宝珠高涨了一天的情绪,在裴景晏的带领下才有了起落。
又是一夜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