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庄严隆重的宫装,裙摆处是百鸟朝凤的花纹样式,层层叠叠,尽显雍容华贵。
姚宝珠看到封后的宫装时,第一个想到的词,是“母仪天下”。
她已经一年多没穿过这样张扬大气的颜色了。
本是美艳明媚的长相,可姚宝珠换上宫装却也压得住,任谁看了都赞叹一声合适。
“小梨,把本宫的铃铛发钗取来。”
姚宝珠庄重地将铃铛发钗戴在凤冠中间。
一步一响。
一步一想。
从昭阳宫到勤政殿,这是姚宝珠从来没走过的路。
脚下一块块砖,留下了谁的脚印;身侧一面面墙,镌刻着谁的故事;头顶四四方方的天,又容下了多少人的眼……
一步步走过,姚宝珠忽然觉得她和裴景晏都和往日不同了,往日再如何,做的是自己的事,担的是东宫几百人的命。
可如今,做了天下万民之母,往日闺阁之中和东宫之中的日子仿佛从眼前倏忽而过,站在皇后的位置上,从今往后,她也不再是一个自由的人,而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无论如何,姚宝珠但愿自己与裴景晏都能守住初心。
赶在吉时之前,姚宝珠走到了勤政殿外,站在御路下,云龙浮雕步步阶梯就在眼前。
龙升之路除了皇上能走,也唯有帝后大婚之日,皇后可走。
但皇后也只能走这一次。
在礼部的引导下,姚宝珠迈出了第一步。
她看到裴景晏在御路的尽头等她。
他在笑。
他向着她走来。
姚宝珠轻笑,她方才在心里还告诉自己,以后自己便是万民之母,要做一个守规矩的人。可眼下,裴景晏自己就不守规矩了,哪有皇上来迎接皇后的道理。
裴景晏不拘的举动让姚宝珠豁然开朗,是也,谁说规矩一定是刻板的,是她一不小心掉进了“皇后”这个名头的陷井里,差点儿就自己给自己上了枷锁。
她还是她。
“皇上。”
“皇后。”裴景晏捏了捏姚宝珠的手。
两人深情对望,彼此的手紧握,一同步步高升。
“宝珠,入东宫时,孤未能给你一个成亲礼,今天朕便将这个遗憾补上。”
姚宝珠忽然酸了眼眶,想起来去年阳月十八日她在一顶小轿里的种种心情。
一年多过去了,她没想到她真的成了皇后,她的孩子亦是名正言顺的嫡系。
“谢谢你,殿下。”姚宝珠小声说道,她知道她该叫皇上,可是此时此刻,想任性地唤一声殿下。
“你一直是朕的妻子,但从今天起,你也是朕的皇后。”
“我会好好用它,定不负皇上所托。”
姚宝珠眼里闪着泪光,她也不知为何,许是一年来汲汲营营所图如今已握在手中,许是裴景晏眼神里的坚定叫她感动,也许是她自己沉浸在了激动与喜悦中。
虽说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可姚宝珠一天下来却累的跟个牵线木偶似的,只能完全听从礼部的引导,自己早就没了章程。
因着在先帝大丧期间,原本三天的登基大殿和三天的封后大典,一起压成了一天。
回了昭阳宫,姚宝珠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凤冠压得脖子都僵了。
小梨小心翼翼地将皇后娘娘的凤冠拆下,皇后娘娘的脑门上赫然被压出了两个坑……
“娘娘今天一天可累着了……”
“小梨,还是你懂本宫,帮我捏捏肩膀。”
整个人放空了半个时辰,姚宝珠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裴景晏还是和往常一样,夜晚只属于她一个人。等裴景晏到了昭阳宫,姚宝珠从他的眼中也看到了疲惫。
两人换了寝衣躺在床上,倒是没有了旖旎的心思,只平平淡淡地说着话。
“按理,我该自称臣妾,唤你皇上,可是总是说不出口。”
“是,朕也觉得生分了。”
姚宝珠笑了笑,揶揄道:“是吗,以前殿下一口一个孤改不过来,如今成了朕,许是更改不过来了。孤听起来还好,朕总是让人畏惧。”
“那以后私下里,我注意。”
“嗯,那我以后叫殿下什么,晏哥哥?夫君?晏郎?陛下?”
裴景晏搂过姚宝珠,轻声说:“什么都好,不过我猜,你以后叫得最多的,恐怕是裴景晏三个字。”
姚宝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裴景晏倒是了解她。
“对了,何时接东宫的人进宫?”
“不愿净身的小厮可自行离去,婢女也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是说两位良娣……”
“你也看着办吧。”
“那位份呢?”
“宝珠,不说她们了,睡觉。”说着话,裴景晏将脸埋在了姚宝珠的脖颈里。
姚宝珠怎么都觉得此情此景,好像曾经发生过,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感到心安。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希望她同裴景晏能一直把握好夫妻之间微妙的分寸。
次日姚宝珠一早便派人去东宫接了宋清柔和康如玉,分别封了宋贵人和康贵人。
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