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正在收拾书桌的小梨,念着姚宝珠方才写下的字。
娟秀的字体,却极具风骨。
“娘娘,这字收起来还是挂起来?”小梨读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写的好看。
“烧了。”姚宝珠轻声说,此时此刻已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悲伤的神情,前几日哭够了伤透了,如今又变回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姚侧妃。
再也从她的脸上寻不到悲伤,她也不会一直将软肋暴露在人前。
小梨向来对姚宝珠惟命是从,眼下也一样,一边卷着字一边又说道:“绣娘已经在前头等着了。”
再过几天,姚宝珠的身孕就满五个月了,肚子飞快地鼓了起来,如今衣裳都是一月一做。
量完了尺寸,姚宝珠看着绣娘的身影若有所思,小梨似乎看出了姚宝珠的心事,心疼地规劝道:“娘娘应当心里少记挂些,小殿下才能健康。”
“我知道,放心,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姚宝珠收回自己的目光,朝小梨笑了笑:“不用担心,带上流月之前未绣完的虎头鞋,跟我去趟百戏园。”
百戏园,若说谁整日泡在百戏园,那便是康如玉了。
……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在水面朝,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还未进百戏园,就闻得其声,一出百花亭,唱的不是一个宠妃,而是世间一个个万端愁绪无以排遣的女子,后院之中几人不是由期盼到失望再到怨恨!
姚宝珠站着听了会儿,一曲罢了,才踏进了百戏园。
“侧妃娘娘今日怎的来了百戏园,真真是稀客,娘娘快请。”果不其然康如玉在百戏园,一见着姚宝珠,便亲亲热热地将她迎了进去。
“本侧妃忽然来,有没有扰了你的兴致?”姚宝珠也笑着打趣道。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想听什么曲,妾身替娘娘招呼。”一边说话康如玉一边递上了曲本。
瞧着焕然一新的曲本,姚宝珠就知道康如玉对百戏园是真上了心。
抛开别的不说,单说康如玉懂得自己找消遣这一点,就值得称赞。
姚宝珠笑了笑,低头轻抚小腹,一举一动充满了温柔的气息。
“本侧妃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妾身?”康如玉随便点了一出戏,台上咿咿呀呀地清唱了起来,如此一来二人说些什么离得远的人倒是听不清了,康如玉继续说:“不知娘娘找妾身所为何事?”
小梨递上了一个被绸缎遮着的篮子,姚宝珠打开绸缎,轻轻地拿出一双小小的虎头鞋,珍视的语气难以掩盖:“这是流月生前未曾绣完的鞋子,本侧妃舍不得,自己试了两针,却在眼睛这儿怎么都绣不好。听闻你绣工也好,便想请你帮帮忙。”
姚宝珠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康如玉闻言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娘娘还请节哀。”康如玉倒是对姚宝珠和赵流月的情谊唏嘘不已,在后宅之中能找的如此朋友,属实难得。
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放弃姚宝珠而去选择林若春,是不是如今也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说了,你且看看这小老虎的眼睛该如何绣。”姚宝珠轻轻叹了口气,往日不可追矣。
说着话,康如玉接过了虎头鞋,仔仔细细琢磨了一番,几针下去便见姚宝珠喜笑颜开。
“果然是个手巧的,一经你的手小老虎的韵味就出来了。”姚宝珠诚心诚意地夸赞道。
康如玉又绣了一会儿,就将两只小鞋都绣好了。
忽然之间,康如玉的婢女急匆匆地跑进来,看见姚宝珠也在又调整了步子稳步向前,可她神色里的焦急却掩盖不住,附到康如玉身边低声耳语几句,康如玉也变得焦急了起来。
顾及着还在姚宝珠的面前,康如玉笑着说:“妾身还有些事,今日就不陪娘娘了。”
姚宝珠看着康如玉不自觉地绞着手,点了点头说:“无妨。”
还未来得及道谢,康如玉就火急火燎地大步走了出去。
“拭水,悄悄地跟去看看。”
“是。”
收好了虎头鞋,姚宝珠就带着小梨回了永安苑。
“娘娘,午膳多用些,晚上,晚上还要去正院用膳。”小梨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还未来得及反应,姚宝珠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她倒是忘了,林若春前几日提议要热闹热闹。
只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再热闹也少了一个人罢了。
又有几个人是真心想热闹热闹。
一想到要看着林若春那张虚伪的脸,姚宝珠就恶心。
直到用完了午膳,拭水才回来。
拭水和小梨在永安苑门口相遇。
“拭水姐姐,给你留了午膳。”
“你去哪儿,娘娘身边离不得人,娘娘可是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