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八日,太子大婚,京都城上上下下喜庆祥和。
高门贵族、朝廷重臣挤破了头也要参加宴席,连寻常百姓家也翘首以待,只待观一观太子妃十里红妆相送的盛大场面。
林府门前,喧闹,沸腾,喜气洋洋。
千呼万唤,终于到了时辰,只见光禄寺卿之女林若春从林府中踏出。
美人却扇,不见真容,只见一身嫁衣,火红如骄阳,细细看去,那嫁衣上用金丝线绣满了雏凤,一只只凤凰随着太子妃的步伐缓缓泛着光,尊贵华丽。
果然,和太子妃嫁衣一样令人瞩目的还有太子妃的三百六十抬嫁妆,从林府一直抬到宫城,直到近了东宫,长长的送嫁队伍才断了线。
“太子妃下轿……”
林若春缓缓下轿,透过扇面看着太子殿下朝自己走来,心下一片暖意。
婚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东宫后院却一片沉默。
今日一大早,宋清荣和康氏等人一应进府,眼下正各自在自己院子里,太子殿下大婚,妾室自然没有登堂的资格。
姚宝珠也正安静地待在永安苑。
“小梨,林若春可进门了?”
“听着奏乐声,应是已进门了。”
“寻两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一个去宴席上盯着太子殿下的动向,一个去正院盯着林若春。”
“侧妃,前几日已经嘱咐了小花去了正院。”
“让她远远的在正院院子里做些洒扫即可,别往林若春内院里去。”
“是。”
又零零散散地吩咐了些事情,姚宝珠才闲下来,一旦安静,前院丝竹奏乐之声愈加明显,姚宝珠不免失落。
但只是片刻,那抹失落的情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侧妃,康良娣和赵良娣求见。”
“见我作甚?”
“许是想攀附侧妃?”
“不见,寻个由头推了。”
姚宝珠今日正酝酿着大干一场,可没空陪着什么劳什子的人说闲话。
直到日头西沉,在前院宴席盯梢的人才匆匆回了永安苑。
姚宝珠看见小梨匆匆跑进来,便知晓前院有了结果,“如何?”
“果然如侧妃所料,小元子说殿下饮了许多酒,从宴席上离开便去了东暖阁,并未去正院。”
“走,我们去东暖阁。”姚宝珠一早就猜到裴景晏酒后定然要沐浴更衣才肯进后院,这厮的洁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姚宝珠带着小梨悄悄地顺着路前去,离东暖阁越来越近,正在这时,裴景晏也正从东暖阁出来。
沐浴更衣后,裴景晏本来也没几分的醉意已经完全消散。
“殿下,你瞧前面那人是侧妃吗?”
裴景晏顺着拭剑的话看过去,灯笼照不到小路上,险些就看不见小路上有人,那贴着边鬼鬼祟祟朝东暖阁走来的,不是侧妃和她那小婢女还能有谁?
“拭剑,孤醉了,扶着孤。”说着话,裴景晏将力卸在了拭剑身上。
拭剑扶着太子殿下,看着殿下装醉,一时摸不着头脑,正愣着,便听到女子细弱的声音。
“拭剑,拭剑。”姚宝珠小声喊着拭剑,一步两步地跑过来。
“侧妃。”
“殿下可是醉了?”
“是。”
“可是要去正院?”
拭剑无语,大婚之夜不去正院找太子妃还能去哪?
“忙了一日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姚宝珠站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打量着裴景晏,“我将太子殿下扶到正院即可。”
拭剑瞪大了眼睛看着姚宝珠,开什么玩笑?侧妃送,能送到太子妃院子里?
“侧妃,这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我还能把殿下扔到湖里不成?”姚宝珠怒斥道。
要不是湖里结了冰,瞧您这架势也不是干不出来这事啊!拭剑正欲反驳,却察觉到太子殿下压了压自己的胳膊,连忙话头一转:“那就麻烦侧妃了。”
“不麻烦,记住了,今夜你就待在正院,守在殿下东暖阁门前,哪也不许去,也不许让人进东暖阁!”
“是。”拭剑将装醉的太子殿下移到姚宝珠身边,莫名其妙的回了东暖阁,莫名其妙装醉的殿下,莫名其妙来偷人的姚侧妃。
没错,拭剑惊叹于姚侧妃的胆子,竟敢在殿下大婚当夜来截人。
姚宝珠接过裴景晏,暗暗叫苦,太子殿下也太重了些。
“小梨,搭把手。”姚宝珠和小梨一左一右地驾着裴景晏,只是裴景晏总是往姚宝珠身上倒,小梨倒是也没帮上什么忙。
“呵……”不消片刻,姚宝珠就气喘吁吁了,“小梨,歇歇……”
“侧妃,殿下酒醒了会不会生气?”
“生气又如何?”
“……”
“我一顶软轿进了东宫,别说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什么都没有,就连正门我都走不了,凭甚林若春这般风光!”
裴景晏听后,心下微惊,他从不知姚宝珠心中原来这样委屈。太子殿下现下只觉得委屈了姚宝珠,却不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会委屈了林若春。
歇了几口气,两人驾着裴景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