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
她的记忆搜寻着其上的摆设,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拉嘴的易拉罐。
有了!
她蹦下沉船,开着小电瓶飞驰向夜市,在摊位上挑选了一只奶白色的简洁杯子。
拿回来后,又觉得有些单调。
她托腮盯着杯子,拍了拍脑门,再来个独家定制不就好了?
大半夜她又把作画工具搬出来,计划在杯子上手绘一个图案。
全部完成后,已经过了半夜。画图案很快,大概就用了几分钟。费时间的是到底要画什么,花了她很久去想。
充满艺术的?接地气的?酷的?
最后黎青梦转脸看见了他送给自己的那张彩虹报纸,提起画笔,在杯子上描摹下了一道彩虹。
你曾经送我的,我用别样的方式再送给你。
黎青梦自己对第二次送出手的这个礼物还是相当满意的。
然而,她却收到了康盂树微信发来的一个问号。
【?】
她皱着眉头,也反手一个问号甩回去。
【?】
康盂树直接一条语音过来。
“杯子是你送的吧?”
【对。】
“不是说了不用再送了吗。”
点开这条语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后,她的心毫无预警地往下一沉。
和自己的期待完全背道而驰的反应。
黎青梦抿紧唇,在对话框里打下【那就退给我】,又反反复复地删去。
康盂树一直盯着手机界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却半天都没有新的消息进来,不由得勾起嘴角。
最后,她发过来一条:【这不是礼物,只是你借钱给我的利息变现。】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的黑脸。
康盂数乐得笑出声。
嘴巴快于大脑,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条语音已经发给了她。
黎青梦看着康盂数发来的语音,非常不想点开来。
但手指还是挺老实地点开了。
康盂数残留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铺开。
“利息变现?那这点可不够啊。”
【……那什么才够?】
他甩过来一个地址。
“晚上八点,有空的话到这里来。”
康盂树甩过来的地址在东邺町,那里汇聚一溜的KTV,小酒馆还有舞厅。是夜晚的南苔除开夜市和排档外最热闹的地方。
黎青梦不知道他约自己去那里做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按照约定到了东邺町的牌楼下。
虽然她来南苔已经有个把月,但东邺町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来。
平时她的轨迹就只在医院、筒子楼和美甲店之间徘徊,后来又多了一个沉船。
东邺町这种娱乐的烟花地,早就被隔离在她的生活之外。
到达牌楼下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下完班后她去了趟医院,紧巴巴的时间内她又特意回了趟筒子楼,把忙了一天的衣服换下来,在衣柜里挑试了半天,还补了妆。
不仅如此,出门前还磨蹭了小会儿——她审视着镜子里故意穿出身材的打扮,一字肩的螺纹针织衫,包腿的高腰牛仔裤,细高跟,大圈的耳环。别别扭扭地想要重新换一身,手掀起一半衣服又停下。
她告诉自己,并不是因为要去见康盂树才这么打扮,而是……而是因为去的地方是东邺町。
上次去啤酒节就穿得很逊,这一次得穿得像样点。
对,只是因为这样。
她垮上包,这才心安理得地出了门。
康盂树倚靠在牌楼下,看着黎青梦踩着高跟走来,站定到他跟前,眼神一闪道:“……我还以为你不来。”
黎青梦拨了下头发:“能抵一点利息,我为什么不来?”
康盂树耸肩道:“那走吧。”
“去哪里?”
“陪我跳一支舞。”
“……你把人当三陪吗?”黎青梦停下脚步,“我以为你有什么东西要让我买单。”
“现阶段我也不缺什么。”他插着兜老神在在,“再说了,为快乐买单不是买单吗?”
“那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
“……一个人跳舞的快乐就不叫快乐了,至少得有个观众在。”
黎青梦皱眉:“那是你的事,我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康盂树也跟着皱眉:“你去都没去过,怎么就把人舞厅说得乌烟瘴气?你这个叫偏见。”
黎青梦一哽,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就在转角了,你看一眼再下定论。”
他又是这个话术,似乎笃定她不会讨厌。
黎青梦走过拐角看了看,想找出证据佐证自己的观点。
康盂树口中的这家舞厅在这条街上相较起来的确算冷清,门口没有攒动的青年男女,招牌上宝梦舞厅四个字上挂着的霓虹灯坏了一大半,只有“梦”字还亮着。
康盂树在背后道:“这其实是家面向中老年的歌舞厅,分早场午场和晚场,所以一般早午场最热闹,晚场就没什么人了。”
黎青梦疑惑:“你的审美是中老年取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