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梦顿时警觉。
这种环境……完全是适合犯罪的温床。
康盂树还想逗逗她,见她神色是真的有些慌张,随即收起了那几分散漫,打开手机的电筒指向那艘船,认真说。
“它曾经是一艘沉船。”白光在船身上晃了晃,“在海底埋了很多年,前两年才被打捞上来。没有人管它,就这么废弃在这儿,不觉得很可惜吗?”
此时,船内感受到白光的晃动,康嘉年也从船内爬出来,点亮手电光回照,和他们打招呼。
“所以我就把这个废弃沉船改造了一番。”
康盂树的语气有些小得意。
“……这就是你说的画室?”
他奇怪道:“不行吗?”
黎青梦扭头就走。
康盂树在背后嚷嚷:“喂,喂,你确定不进去看看?”
她没搭理,在黑暗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真是脑子抽了,为什么要答应他们。
怎么想都觉得好不靠谱啊,三更半夜,来港口尽头的一艘破沉船,来教人画画?
“你要走也行,自己回去吧。”康盂树却站在原地胸有成竹,“或者你可以留下来,进去看一看,如果不满意,我再挑别的,成么?”
黎青梦这才顿住脚步,皱眉思考着走回去的路程……
康盂树数着三、二、一。黎青梦回过头。
“不用挑别的了,就教完这一次,教完算数。”她说。
黎青梦打亮自己的手电筒,跟在康盂树身后走下阶梯,翻过栏杆,来到海滩上向沉船走去。她感受着脚底下凹凸不平的砂石,海涛声在沉寂的夜里愈发清晰。
康嘉年在船头招手,小声招呼:“姐姐,小心脚下。”
黎青梦勉强应了一声,费劲地爬上来,心里头攒了些怨气。
然而这股怨气,在进入到沉船内部之后,翻天地覆地消散。
——好梦幻。
她匮乏的语言库一下子只能想到这三个字,更多的是想把这一幕画下来的冲动。
最充沛的光线是一盏落日灯发出来的,将沉船内部笼罩在一种温暖的金黄之中。其余四周还挂满了一闪一闪的星星串灯。
这是一个,同时将黄昏和夜晚留住的方寸之地。
放眼望去不算宽敞,长条状的船内,依次摆放了落地镜和落地衣架,架子上挂满女装。再就是茶几,上面放着一台老式音响。然后是一条棕色的复古沙发,沙发前立着两块画板。
最打动黎青梦的地方,在于沉船内部,废弃的木板和木板之间,有被海水和岁月风化的痕迹,这个缝隙中间,奇迹地长出了几朵小花。
而茶几上还有一个小喷壶,是用来浇灌它们的,细心维持着这份生机。
身后康盂树跟着进了船,随意道。
“这曾经是我和我弟的秘密基地。”
他看向她。
“但现在,它也是你的了。”
第5章
黎青梦自动把康盂树的话理解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许把这个地方说出去。
这一个晚上,她开始了在沉船的第一堂美术课。
她打算从基本的素描开始教起,就地取材以那个小喷壶的几何为参照物,当作这堂课的目标。
由她起手先做示范,聚精会神地盯着视线前方,像一个出剑利落的女侠,三两下就在纸上复制出了一个喷壶。
这只是第一遍。
到第二遍,她开始带着康嘉年画,一根一根线条地拆解。不时观察康嘉年拿笔的姿势,上手帮他调整,告诉他画到哪边该手臂用力,到哪边该手腕带力。
她在观察康嘉年的同时,某人也在观察她。
康盂树将茶几边的椅子拉过来,两脚打开,反过身手臂撑着椅背坐,下巴就搁在手臂上,斜着脑袋看她。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那么,认真投入到专业里面的女人也不赖。
会有一种自发的气场,让人很难把目光移开。
黎青梦不分神也感受到了这股视线,瞥了一眼康盂树。
他毫不心虚地回视:“看什么?我在监督你的教学。”
黎青梦问:“您还满意?”
“凑活。”
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扭过头开始睡觉。
康盂树一直睡到他们下课,正好送黎青梦回家。
没办法,人是他接过来的,这大晚上的,总得负责到底。至于康嘉年嘛,就自己回家,沉船离骑楼老街近,康家就在骑楼老街里头。
两人顺着原路开回,黎青梦告诉他地址之后两人就一路沉默。
眼看着快开到老式的筒子楼,康盂树才开口,故意提起她刚才那句教完算数的话,很欠打地问。
“那要我和康嘉年说吗,你下次就不教他了?还是你去和他说?”
黎青梦在头盔下抿了抿唇。
刚才离开沉船时,康嘉年还神采奕奕地问她有没有画画天赋,她诚实地回答有。
康嘉年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上手人像了。”
康盂树插嘴:“给哥画帅点。”
“谁说我要先画你哦——”他看向黎青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