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给你讲的还有哪些没听明白?”
孟黎平静地看着陈硕,扯动唇角说:“我分不清东西南北。”
陈硕拧眉,以为她没听懂,“我刚不是跟你讲了怎么辨别北?你没听明白?”
孟黎抿嘴摇头,再次解释:“不是,我方向感很差,就算知道哪是北,哪是南,只要换地点,我依旧不知道怎么走。”
陈硕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没料到孟黎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事。
他沉默片刻,重新跟孟黎讲:“我给你说个简单的方法。”
“下次你要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你就根据这个方法辨别——”
陈硕用了自己的独特方法跟孟黎讲怎么辨北,他的方法不适用所有人,只适合孟黎这种路痴,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怎么区别的人。
前面说了一大堆,孟黎没学会几个,陈硕后面说的那个方法,孟黎倒是学到了精髓。
陈硕怕她不会,特意带她实践了一番。
他找了个好几个点,孟黎都能准确辨别哪边是北。
教完孟黎,陈硕将剩下几个警示牌挂好,带孟黎去了一个地方。
位置有些偏,在名扬山深处的一个山坡上,刚开始还有路,到后面只剩茅草堆。
那条不足半米宽的小路被密密麻麻的草丛遮挡得严严实实,陈硕拿着镰刀将草割的干干净净。
割了快一个小时,孟黎等得耐心耗尽,在背后问了他好几次什么时候才能砍完,什么时候能走,能不能回去。
陈硕总说快了,孟黎听到最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翻翻白眼,盯着陈硕宽阔的背影吐槽:“你又骗我。”
陈硕抹了把汗水,抬头指着前面的土堆问孟黎:“真快了,看到前面那个土堆了?”
孟黎顺着陈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山坡中间凭空多出一个小土堆,小土堆上还插着几个小灯笼。
扫视一遍,孟黎有些无语:“看到了,去那儿干嘛?就一小土堆,有什么好看的。”
陈硕没吭声,继续埋头砍剩下的草。
草砍完,陈硕提着手提包慢慢走向孟黎眼里平平无奇的小土堆。
孟黎看他过去,跟着走了过去。
路不好走,地上全是碎石头、被砍下的草,孟黎走得极慢。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小土堆旁,陈硕已经翻出手提袋里的纸钱,将它们一点点揉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找了个风小、没什么枯枝枯叶的地方点火。
孟黎看陈硕在山上使用打火机,猛地瞪大眼,满脸惊讶地看着陈硕:“不是说山上……不能随便用打火机吗?”
陈硕头也不回地嗯了声,“偶尔用可以,但是得注意防火。很多火灾都是因为疏忽引起的,比如一个没熄灭的烟头,又或者其他小疏忽。”
“山里没有绝对禁止火,只是需要大家谨慎使用打火机等易燃物品。”
打火机点了四五下才点燃纸钱,纸钱由一簇火苗慢慢烧大,将那摞纸钱全都烧尽。
火苗越来越大,陈硕起身将周围的草全都割掉,又将火苗周围的火源隔绝。
草割得差不多了,土堆前的石碑忽然露出本能的面貌。
孟黎看着上面的字,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土堆,而是一座坟。
墓碑上写着几个大字——
【先父周卫山之墓】
陈硕点了炷香,朝墓主人拜了拜,将香插在墓前,跟孟黎解释:“这是周叔父亲,也是名扬山上一任的护林员。”
“生前一直守护着背后这片原始森林,他在世六十五年,在这座山里守了五十年。周叔之所以对这片林子感情这么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他父亲。”
“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眼,他那时候长得很凶,浑身瘦巴巴的,看起来像个很普通的小老头。”
“可是谁知道,他进山里一待就是几十年,仿佛为这片林子而生。这片林子里曾经发生过火灾,火势挺严重,周卫山在林子里足足抢救了两天。后来火灭了,他人也没了。”
“从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开始,往这条线看下去,这片新长出来的林全是后来周叔一棵一棵种的。”
“周爷去世前嘱咐周叔一定要把这片烧了的林子重新种满树,周叔养了整二十年这片林子才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孟黎有些震惊,她不太敢去想象一个人在山里种二十年树是个什么概念,她沉默片刻,问出心里的疑惑:“有工资吗……”
陈硕回头看看孟黎,说:“之前一个月一千二,现在千五。”
孟黎瞪大眼,有些不相信:“怎么会这么低?这么低还这么拼命干嘛,不是——”
陈硕回头看看她,神色认真说:“孟黎,很多事是无法用钱衡量的。你觉得不值的东西,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需要用一生去守护的。”
孟黎找不到话反驳,只能默默点头。
沉默良久,孟黎偏脸问陈硕:“你呢,你的宿命又是什么?”
陈硕疑惑抬眼,“我?”
孟黎点点头,看着人,缓缓问:“修车,开客栈,巡山,保护野生动物,抓捕偷猎人……你好像做的事还挺多,这里面有什么事是你非做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