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维州温家在一场大火中倾塌。
这个在北维州几乎只手遮天的世家, 成也家中嫡系子弟,败也家中嫡系子弟。
景和帝君被晏晏击退的事情,也迅速传遍了整个四州五海。
各地除了少数和太微垣来往密切的世家和组织, 纷纷都有了底气对抗太微垣。
无人提及的是,都家默认的少主都云谏也死于这一战。谢家的窝囊随着景和帝君的传闻一样传遍天下。
谁也没想到。
在东胜州被追杀,都以为已经死了的谢屿, 不仅没死, 修为比起从前还更沉稳。
“我这样子, 就先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温红衣挎着腰间长刀,对晏晏和谢屿说:“其实烧了温家的时候,我看着温涤尘万念俱灰的样子,这些年一直没有动静的修为桎梏好像松动了些。”
温红衣知道,景和帝君不会放弃自己的。
景和帝君根本不是找到补全功法的办法, 而是找到补全他自己的办法。
景和帝君要的,是温红衣的修为尽数归他。
再结合谢屿他们从天星阁得来的消息。
景和帝君强行夺取温红衣的修为后,再行杀妻换剑之事。
应该是会让焚天剑和十二重灭世阵威力更甚。
如今景和帝君在晏晏手中吃了败仗, 对力量的渴求只会成倍增长。
温红衣如今也不算安全。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个大男人, 一直躲在你们俩身后算什么?”温红衣笑着拍谢屿的肩膀。
只是眼神中还有些迟疑。
“白荼那边,我就先不去了。”温红衣抿着唇, 他虽然有感悟,却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和温涤尘一样。
那日被放在托盘上的半只兔耳, 已经让温红衣难以接受。
他也不想自己再给白荼带来什么危险。
“你要相信你自己。”谢屿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劝解道:“或许, 温家的功法之前一直都想错了呢?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真正的功法核心。”
“借你吉言了!”温红衣故作轻松,又看向晏晏, “晏姑娘, 你接二连三的救了我们兄弟两个, 我是不可能以身相许了。不如……”
“打住!”晏晏抬手,快速的瞥了眼谢屿,对温红衣说:“非要报答我的话,那就早点恢复过来。我和太微垣之间必然有一战,到时候别缺席了。”
温红衣耸肩,他反正是帮谢屿问的。
虽说答案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好,晏女侠都放话了,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温红衣,奉陪到底!”
见天色差不多了。
温红衣勒紧缰绳,看着两人抱拳道:“两位,温红衣就先离开了!”
“保重!”谢屿颔首,仿佛一点也没有被刚才的话触动到。
直到那身红衣于黑马之上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晏晏抿着唇,有点尴尬的骑着马到谢屿身边,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
就听谢屿说:“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恩?”
谢屿轻笑,示意晏晏看前方黄昏下染红的那片云,“太阳是故意将周围的云彩染红的吗?”
夕阳下,昏黄的落日渲染了一大片红色。
云层拱卫着落日,小心翼翼,又害羞带怯。
“我心如晚霞,若得落日垂顾,自然心生欢喜。可就算是没有,亦能独自灿烂。”
“所以,你不必介怀是否要回应我的情绪。我心悦之,自成风景。”
晏晏看着谢屿。
自从东胜州之后,谢屿很久没有束纶巾。
一头长发随意系起几缕,长袍也比起当初的书生装扮看起来落魄了许多。
但随意自在的谢屿却比当初处处精致透着世家公子的模样好多了。
黄昏下,他的眼睛像是清透的褐色琉璃,倒映着自己,也倒映着落日晚霞。
晏晏本来还觉得有点心理负担。
可随着谢屿的话,那些沉甸甸的感觉犹如云烟消散。
两人间沉寂了片刻,晏晏突然坐在马上大笑几声,煞有其事的点着头,笑容从唇角一直蔓延到眼角。
看着晚霞,笑了又笑。
她本来就是俗人,被人喜欢欣赏,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晏晏觉得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感情她着实还没有半点想法。
原本觉得沉重的一个话题,在谢屿的“落日和晚霞”中,形成微妙的平衡。
我喜欢我的,你做你的事情。
我们本就不是需要纠缠着的关系和感情。
男女情动,是天下最纯粹的事情。
谢屿动情,是因为晏晏值得。
他不在意晏晏是否回应,这样的感情,是他的一场修行,也是他私有的珍宝。
哪怕是晏晏,谢屿也不愿意分享。
两人策马于黄昏下,青衣飘逸,黑袍滚动。
天地浩大,怎么可能容不下一点情动?
——
从天府城离开后,晏晏托莫家的消息渠道,让人带了消息给衡兵城的白荼。
有了温红衣安全的消息,白荼也能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