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卫指挥使衙门,郑文和快马加鞭,中午就赶到这里求见指挥使周传雄,请他批准董瑞林三人担任百户的文书。
“你小子不呆在千户所盯着手底下那帮穷军户,跑到卫所干什么。别回去后手底下的军户都跑光了!”周传雄看到郑文和就皱着眉头骂道。
他跟他们两个都是世袭的卫所军官,郑文和从手底下军户哪里捞到的油水,至少有三分之一落到周传雄口袋。
因为油水捞得太狠,大量军户逃亡,导致青村千户所是金山卫现存军户最少的一个千户所。
上面不止一次想要追责,换掉郑文和。
周传雄不想失去这个财源,每次都帮郑文和躲过危机。
但他的人脉关系也很有限,不可能每次都能帮郑文和渡过难关,私下里经常告诫他看好千户所剩下的军户,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逃亡。
没想到郑文和这么不长记性,上次提醒刚过半个月,又带了千户所一半亲兵来卫所。
亲卫是卫军各级军官控制手下军户的唯一武装,留在卫所的亲卫少了,没人盯着那些军户,他们逃离千户所的几率就会大增。
郑文和拍着胸脯保证:“从今以后,卑职管理的青村千户所不仅不会有军户逃亡,还会增加!”
周传雄是卫指挥使,非常清楚卫所有多么的糜烂。
大家逃离卫所,摆脱军籍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加入卫所,世世代代顶着军籍的身份过日子。
立刻反驳:“你小子不会没睡醒吧!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卫所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有人疯了,不然绝不会有人主动要求自己成为军户!”
“给我正经点儿,有事说事儿,别拿那些谎话来忽悠我!”
郑文和赶紧解释:“大人息怒,这次我真的没有忽悠你……”
“卑职转运了,昨天晚上把千户所军户逃亡最严重三个百户所卖了,对方每年给下官一千五百两银子,不仅出人当三个百户所的百户,还会从北方召集流民填充三个百户所,用三年时间让三个百户所满员!”
“卑职今天过来,希望大人同意这件事,顺便帮卑职签发三个百户的任命文书?”
“这里还有五百两银子,是卑职给大人的分成,今后每年都会送给大人五百两银子的分成!”
看着桌上的银票,周传雄还是有点儿不相信,继续问:“对方是疯了还是傻了,三个百户所穷的野狗都不去,每年却愿意拿一千多两银子购买三个百户所的拥有权……会不会是有人想用三个村堡图谋不轨?”
“大人您多心了!”郑文和赶紧解释。
“卑职已经打探清楚对方身份:他们来自山东,姓朱,跟泰兴郡王的关系非常好,走到哪儿都跟着二十几个军伍出身的护卫,肯定是兖州鲁王的人,而且在鲁王府还有很高的地位。”
“如果其他人要三个百户所的指挥权,不用大人您提醒,卑职也会担心他们图谋不轨。”
“他们来自鲁王府,姓朱,总不可能自家人造自家人的反吧。所以卑职坚信他们不会图谋不轨,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周传雄脸上的忧色舒缓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放心,继续问:“就算不图谋不轨,他们花重金购买三个百户所的目的也非常可疑。”
“三个百户所那么穷,花那么多银子买下来,怎么看都是一比亏本的买卖!鲁王府总不可能银子多得没地方花,故意给咱们送银子吧!”
郑文和继续解释:“大人您可不要低估了这帮宗室,他们别的不行,做生意还是非常厉害的!”
“卑职都打听好了,他们想把三个百户所改造成造盐场!”
“三个百户所的军户太少,拼了性命,一个月才能出产两百多担粗盐。”
“他们买下三个百户所后,会从北方召集流民来熬盐。”
“只要有人,三个百户所一个月出产一千担粗盐都没问题,一年就是一万多担粗盐,运到山东后,轻轻松松可以卖两万两白银。”
“减掉给我们的租金,给军户和盐工的工钱,肯定能挣一万两白银!”
“这笔生意做好了,他们不仅不会亏本,还会赚大钱!”
听到这儿,周传雄脸上的怀疑神色立刻变成心痛,一脸无奈道:“这还真是一笔大生意!”
“要是咱们也有鲁王府那么大的势力和人脉,这么好的一个生意就能自己做。不像现在,鲁王府吃肉,咱们只能喝到一点儿肉汤,大头全都让别人赚走了!”
郑文和可不这么看,他没有周传雄那么大的野心,赶紧安慰:“大人,这样已经很好了!”
“要是没有这笔生意,咱们每年从三个百户所捞到的油水从没超过一千二百两银子。现在不仅多了三百两好处,还省心。”
“万一上面发现不对劲儿,想要调查,把责任往三个百户身上一推就好了!”
“等双方取得信任,卑职想办法多卖几个百户所给他们,到时候咱们捞到的油水只会多,不会少!”
郑文和连背锅的人都找好了,周传雄彻底没了顾虑,当即点头!
“既然你都考虑好了,那本官就收下这五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