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人还没站起来，就听小公主又说：“你若是不接受，那我只能说了——”

沈肆停住。

“——沈军师你——”

“末将领命。”沈肆低着头，不敢看这屋里另两个人的表情，勾上小公主的手指：“这便是末将和公主的……秘密。”

翌柔高高兴兴收了手，把言茕钉在沈肆身上的目光转移到吃上，不仅自己吃得欢，还连声催促言茕多吃点。

我等你回去解释。

沈肆在言茕的目光中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威胁，沈军师颇有骨气地挑眉，冲着言茕似笑非笑的勾唇。

这是公主和我的，秘密。

言茕磨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沈肆是不仅敢管她，还敢拿翌柔说事儿？

“来了来了！”小公主打断了两人的暗流涌动：“七姐，军师快来看，排场不小呢。”

吃饱第一，家国第二的言茕迅速放下了和沈肆的恩怨，站到窗边和翌柔一起向外看。南漳此次的使团确实看上去很有来头，言茕几乎只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南漳皇帝，方霁州。

无他，脸上和眼神里的野心太明显，也太锐利了。

“沈肆。”言茕用眼神指着从使团中走出来的领头人：“那个，一身靛蓝绣金龙的，就是方霁州。”

沈肆的目光刚投过去，就见那人猝然仰头，目光穿过人群，直接定格在了窗口的言茕脸上，和她四目相对。

言茕分毫不让，周身的气场冷凝下来，翌柔抓住言茕的衣角不撒手。和方霁州杠上了的言茕下意识将手臂挡在两人身前，手正好搭在了沈肆的手臂上。

“退后。”

言茕嘴唇微动，眼神却动都未动。沈肆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施力，稍稍泄露了一些言茕的心情。

皇帝似有所感，刚欲转头顺着方霁州的目光看过去，后者已然恢复了正常。

“反应真快。”言茕放下手臂，冷冷注视着方霁州：“几年前在战场上曾远远望过他一眼，还感叹过此人眸光锐利，必非池中之物。”

言茕冷哼：“现在将形容轮廓看了个八分，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了解她的沈肆已经开始笑，单纯的小公主还在问：“古人诚不欺你？七姐，何事不欺你呀？”

“可远观不可亵玩。”

翌柔：“？”

“小七是说，他长得丑。”沈肆给公主解释：“公主觉得呢？”

翌柔歪着脑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嗯……七姐说丑那就是丑，七姐不会骗翌柔。”

言茕摸了摸翌柔的脑袋，心思微沉。

听说在方霁州登上皇位，铁血掌控南漳局势之后，一位段太傅悄无声息地发展了一大批力量。虽然方霁州是先皇后最小的嫡子，可他弑兄上位，有些大臣心中会有不服。这位太傅便纠集朝中对方霁州颇有微词的臣子，时至今日，已经能和方霁州分庭抗礼。

南漳国内，实际上局势动荡。这次方霁州来和亲，一方面是想用联姻的手段稳固自己的皇位，另一方面，自然是来大朝搅混水。

言茕偷偷攥紧了拳，从上次的动乱到现在已经两年，大朝生息几已恢复。若不是朝中有蛀虫一直说什么“战事若起，国库空虚”的鬼话，陛下也不会迫于压力答应南漳的议和。

“七姐。”翌柔突然带着点难过和担忧问她：“我听说，这个皇帝是来娶皇后的……他会不会把翌柔带走？”

“不会，陛下不会答应。”言茕答的斩钉截铁：“公主放心。”

“可若是我不去，就是七姐去，七姐不能去。”翌柔说：“翌柔虽然年纪小，也知道七姐对大朝的重要。翌柔是个可有可无的……”

“翌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言茕虽然是血缘上翌柔的姐姐，但她一直都恪守规矩，这还是第一次，她打断了公主的话：“将士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是每一个将士的责任。若是连自己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言茕还有何面目守这大朝江山？”

翌柔这是第一次被七姐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责备，但她胆子一向很大，而且骨子里和皇帝、言茕都有一样的执拗：“七姐是元帅，有元帅的责任；翌柔是公主，自然有公主的责任。若是牺牲我一人能换来大朝和南漳的和平，翌柔愿意。”

沈肆和言茕听完这一番话，对视一眼。

“谁教你的？”

翌柔面对言茕的质问，抿嘴不答。言茕见状，只是笑了一下。

“翌柔，你觉得你去南漳，换来的是和平，还是把柄？”言茕撑着双膝，盯着翌柔湿漉漉的黑眼睛：“若是真正的和平，何必用和亲来维持？若是把柄，有朝一日两国开战，陛下、末将，会不会因为公主而束手束脚？史书馆里一定有南漳皇帝即位史，公主可以找来看看。”

言茕拍了拍翌柔的肩膀：“公主的心情，末将理解。可公主也要知道，宫中有心之人甚多，何人之言可信，何人之言不可信，望公主务必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