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忍不住暗自赞叹:那日虽应承秋菱帮着说好话,但其实并无把握能说动福晋,没想到纯格格一出手就拿住了福晋的七寸。
吴扎库家没落日久,老夫人与当家的大爷不睦,日子过得既不如意又紧巴巴。福晋心里再不忍也不能总是周济,就怕被人戳脊梁骨说拿王府的东西贴补娘家。谁曾想,纯格格还病着就着人递了盛京将军府的帖子上门看望,又是问安又是送礼,什么上等人参鹿茸、皮料首饰的,着实给老夫人长了大大的脸面,福晋知道了更是心里熨贴。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瞧着纯格格一举一动都叫人挑不出毛病,不只送得礼极合福晋的心意,那一身装扮没有半分华丽却又端庄大方,妆容也是不浓不淡,最是福晋和老夫人喜欢的样子。
原本还担心福晋见了格格会显生分,如今倒好,三个人凑在一处说到从前往事,倒叫听的人都忍不住跟着感伤落泪。
毓纯是从她阿玛额娘早逝、自己五岁那年差点没挺过来开始说的,再加上特意添加的语言效果,极大地勾起了福晋表姐和舅母佟佳氏的同情心。说起来,她舅舅吴沙图也算英年早逝,吴扎库家从此便失去顶梁柱,继承家业的吴尔善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么互相卖一卖惨,不仅感同身受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不过情叙着叙着倒澄清了一件事,吴沙图的死并不是因为去盛京看过毓纯被克死的,而是他本身就有咳疾,不幸碰上个不着调的女婿,在一次对话中起了口角生了闲气,晚上咳疾加重一口气没上来就咽气儿了。
虽说这件让毓纯背锅多年的事纯属意外,和亲王肯定也不是成心的,但照她看,恐怕两口子还是因此起了罅隙。从进门到现在,吴扎库氏半句都不曾提起和亲王。倒是佟佳氏话里话外总叫女儿放宽心,有事与王爷有商有量才好,但都叫吴扎库氏用话给岔过去了。
这事外人插不上嘴,毓纯自然装听不懂。不多时,底下人领来了府里的两个小阿哥,永璧七岁、永瑸五岁。两人都戴着顶瓜皮小帽显得有些头大身短,模样粉白圆润很是相似,一看就是兄弟俩。
想来和亲王府的伙食应该不错。她如是想,便见两个孩子抱着胖拳给她见礼,喊了声‘表姨’。
毓纯忍住想去捏他们肉乎乎胖脸的冲动,含笑点点头,虽说初送礼时已给了小孩子的长命锁、手串饰品,但现下也不能没有回礼。她从丹朱那儿接过三枚绣样古朴的绸面荷包,给永璧、永瑸一人脖子上挂了一个。
佟佳氏瞧着那荷包的样子,道:“瞧着倒像咱满人祖上传下来的萨满纹样,不知有什么讲究?”
毓纯微微一笑,丹朱上前福了一礼,“回福晋、夫人,这是萨满跟前祝祷过的平安符。格格从小体弱,将军寻了盛京最灵的老萨满给格格祈福,自从格格带了这符文身子就一日比一日强健,到如今都很少生病。格格觉得,给两位小阿哥再贵重的礼都不如让他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来得重要。”
满人祖上信奉萨满教,虽说从雍正那改信佛了,但老祖宗的信奉不能丢,因此盛京这样的龙兴之地更是萨满盛行。但符文是否灵验,毓纯自己说显然差点说服力。
丹朱之前去吴扎库家是拜见过佟佳氏的,她从小服侍毓纯,家里人又在佟佳氏跟前有体面,她的话自然可信。
对于鬼神之说,古人向来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吴扎库氏和佟佳氏更不敢怠慢,赶紧嘱咐永璧永瑸的教养嬷嬷,定要让阿哥们好好待着,即便摘下来也要好好收着。
待毓纯说另一个给宫里的和婉时,吴扎库氏满心感激竟一时没忍住红了眼圈。
和婉是和亲王府的大格格,四年前由皇上做主认为养女养在贵妃跟前,是以吴扎库氏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女儿几面。如今得了这道平安符,便欣慰地想着送进宫里能见上一面。
她一高兴,就把毓纯的正事给想起来了,“表妹有心了,不过眼下你选秀是大事,心里有什么念想,都可与我们说道。”
佟佳氏打趣:“孩子,是这么个理儿,别害羞,怎么想就怎么说。”
毓纯心想总算等到能说自己的事儿了,强憋出几分娇羞, “我……我就是想撂了牌子,然后……”
吴扎库氏和佟佳氏正等着听她的下文,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侍女的惊呼——
“福晋,不好了福晋……王爷……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