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的少年抬手抚着紫色的发却被白嫩的小手拍下,见她连样子也不愿意装了,才知道这是真恼了,蹲下身子看她赌气似得扭过头去,于心不忍便开口询问“他们又说你是妖怪?还是藏了你阿婆的篮子?”她仍是不言语,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带着寒气,头上还有早上新簪的海棠,艳艳的红色与那紫发倒是相衬,他伸手去戳她的颊却被拍掉“姬无夜的宠姬就那么好看?”一片绿叶在她指尖飞旋,她抬起眼,眸中泛着冷冷的涟漪,池中锦鲤游弋有水声响动,他笑了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不好看,姬无夜的那些宠姬哪个也不如清清好看,这天下那么多女子哪个有清清的相貌。”
清清啊,阴阳家的少司命大人,现在可好?那个在私塾外窃听夫子讲学,笑着背出自己生辰典故的女子,真真的是埋在了阴阳家的罗生堂下,只是.....留恋么?
整了整思绪,望向窗外,只是阴阳家有人擒了蝶刺鸟,白凤来了兴趣,这骊山怕是要有风浪了。
星魂将那玉玦拾起来递给她,她放在掌中却将手一歪,“啪嗒”一声,溅了一地碎碎的玉屑,碧绿的颜色,岔口泛着幽光,仿佛在为刚刚的夫妻哀悼似得。“到底是她配着好看,我倒不配。”篱姜径自走到屋中,那小卒正在抄家搜捡,见她来了忙忙的捧了那妇人的梳妆匣至她跟前,每次抄家时她若来了,必不要什么封赏,只从这万贯家财中随意挑一两件精巧物什也就罢了。
这次她瞅也不瞅那匣子,便仰着头走了过去,那小卒尴尬的厉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那星魂也不理会他,却见篱姜走到那箱子前只拿了个织锦的荷包和一个白玉兰的玉佩,与自己额上的样式很是相像。
星魂看了看玉佩,笑道:“这样式到是配你,只是这荷包里是什么?”,将系口的丝绳松了松往外一倒,五只羊拐骨滑倒了手里刚好凑成一副,看样子是玩久了,样子润润的,颜色干净的很,没有上漆,只是骨头原色,倒是好看,在手中抓了几下,一旁小卒见她喜欢便上前回话“禀少司命大人,这对骨拐是将军夫人未出阁的时候玩的,特意的寻得西域牧羊的骨头,玩的久了样子也算不错。”她点点头,将这一副拐骨放回去丝绳系好,收于袖中,一转眼却看星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便伸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知道你笑什么,无非是那么大了还玩这个,我只是看姬如在阴阳总坛呆着没趣,也没个东西陪她,把这个带回去给她玩玩罢了。”
“我笑我的,谁知你非要这么说,那细作还查不查了,拖拖沓沓的也不快些。”蓝衣少年仰头看着,天气已然转凉,可篱姜的法袍偏偏是长短袖的样式,留一弯雪臂在外面晾着,也不怪每次回昭明殿都要捧着那暖炉缓上好久,纵使内力身后也只能抵御寒气入骨,皮肉还是冷的。“对啊,查细作,我在干什么?我今儿个来接手抄家,这个时候千泷公主也该午睡了,我回去做什么?是个人还不偷这浮生半日闲?”
星魂点点头“到底你想的细些,你先去喝碗茶,听出书,我是要回去了。”篱姜笑笑便转身出了相府。在外面罩个黑色的披发,流苏在帽檐处坠着,穗子微微颤动,里面露出一缕紫发。
金纶扇沉沉的,赘的很不舒服,篱姜索性去找个地方歇歇脚,找了间茶舎扔了一锭银子,要了壶茶,那茶不比骊山的茶叶名贵,香气也是苦苦的,此时正好赶上下午,有说书的先生在那里唱着故事,她心情正好,扔了一吊钱打赏,那先生更家卖力,那故事也愈发传奇。
“清清还是旧时的性子,改不了。”一青衫男子,嘴角温润挂笑,她不禁蹙眉,暗道不该,刚刚哪怕去陪李斯面圣也比现在的处境好些,却仍然不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张良。
“还是莫要再看了,这书还说着,传奇可是禁不起神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