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1 / 2)

自雨夜起, 一连三日,暴君的明光殿里都宿着新人。

于前朝而言, 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左右不过一个来历清白的内侍,无亲族帮扶,又留不下子嗣, 受宠些便受宠些,总比那裴侍君一家独大要强, 近来礼部, 可没少仗着这枕边风的存在狐假虎威。

然, 对后宫来说,顾琮的“上位”, 无异于让他们头顶的天都变了,尤其是伺候裴一的宫女太监, 也从一开始的气定神闲, 到如今的忐忑不安, 最终,也只能安慰自己,明光殿住了三日又如何?不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奴才。

热衷理性吃瓜的1101恨不得多长几张嘴,托梦去和这群人吵架:你们懂什么,它家宿主明明是不想把顾琮困在“皇宫”这四四方方的大盒子里。

古往今来,和帝王有了名分的, 无论男女, 纵使一辈子不再被想起,又有哪个能被放出宫去。

“陛下?陛下今日又要赶臣走?”逐渐摸清小皇帝的底线, 顾琮一边替对方换了新茶, 一边问, “今日又寻什么理由?”

侧身倚在塌上,披散着青丝的少年手持话本,眼都没抬:“茶太烫。”

顾琮立刻:“这茶是李公公送来的。”

席冶揉揉额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初见那日的恭谨谦顺,全都是这人因首次面圣营造出的假象,真正的顾琮,仍和前两个世界大差不差。

甚至更跳脱。

意料之中地,某人又胆大包天凑上来:“陛下可是又痛了?”

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同李德忠一样、最高规格的金绣蓝袍,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英挺,颈间的掐痕涂过数次上好的膏药,也渐渐淡去。

毛遂自荐,他献宝似的道:“臣昨日拿自己的脑袋练了许久,找准了穴位,陛下试试?”

剧情设定的“怪病”,除了拥有主角光环的裴一无人可解,明知对方的努力不过是无用功,席冶却仍抿唇,嗯了声。

说归说,动归动,见小皇帝依旧靠着床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顾琮只得自己上前,找准位置,轻手轻脚挪了挪对方,让自己成为一根新的能倚的柱子。

指腹时不时游移,一下下在各个穴位处打着圈,他本不喜与人接触,却很能接受小皇帝的靠近。

——当然,如果小皇帝执意靠近,他也无法拒绝。

可细细算来,除了最开始叫自己脱衣服那次,对方似乎没有勉强他做过任何事,仅是瞧着凶了些。

说要赶他走的事,也只嘴上提提,没再真的有动作。

老实说,被小皇帝紧紧掐住的几息,顾琮确实是怕的,那是生物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无法回避;

然而冷静下来以后,他却发现小皇帝比自己更怕,梦里怕到流眼泪,醒来则是后怕,忙不迭地和自己保持距离。

虽然语气极冷硬,还故意吓人。

“又在嘀咕朕什么?”背后长眼般,席冶挑挑眉,抬手,将话本翻过一页:“李德忠呢?”

顾琮:“送完茶后仍在跪着。”

瞧见自己活着走出明光殿,对方似乎很震惊,之后,小皇帝又免了对方的近身伺候、给他换了身新衣服,满打满算,这李公公已经在殿外跪了两日,怕是膝盖都要跪碎了。

席冶却犹觉不够。

顾琮脖子上的伤,有一半是这老狐狸算计来的,某人日日围着他转,却不知道在他面前上眼药、替自己讨公道报复,那么就由他来讨他来报。

左右他是个没道理可讲的暴君么。

能被提拔到小号身边伺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察言观色的专家,当下没反应过来,事后稍一琢磨,也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总管想使苦肉计求陛下消气,自是没人拦着,只不过那裴侍君,若再矜持下去,以天家的薄情,怕是要被忘个彻底,再难爬起。

直挺挺跪在太阳底下,李德忠冒了一头热汗。

顾琮的事,确实是他急了些,但最近几个月,每每雨夜,陛下定要裴一守着才能安眠,为何独独昨夜出了差错?那顾琮到底有什么魔力?

脖子都被掐到青紫,仍能一脸笑嘻嘻地往陛下身边凑,此子心计,着实深沉,哪里像个初次面圣的新人?

膝盖又肿又痛,口舌干燥,头也晕得厉害,好不容易等太阳下了山,李德忠总算等到了自己被传入殿。

这几日陛下身子不爽利,都没上朝,能近前伺候的,也只有地位水涨船高的顾琮,短短三天,对方已经穿上了和自己一样的衣衫。

明明都是没根儿的内侍,偏这人生得高大英气,外加一双异色双瞳,落在人群里乍眼极了,和其他曾经想爬床的小太监截然不同。

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进了殿,李德忠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用“狐媚惑主”来形容一个男人。

垂头重新跪好,他恭恭敬敬地叩了个首:“陛下。”

能接连在两位皇帝跟前伺候,李德忠自然是能屈能伸的,原著里,他甚至活到了结局,虽未能继续得到新帝,——也就是席瑾瑜的重用,放出宫去颐养天年,倒也还算不错。

席冶可见不得对方如此快活。

慢吞吞把玩着顾琮垂落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