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画面自江林面前浮现，又消失。

似乎毫无规律，也没有时间顺序。

最后一个画面，是王穆在家里目送南殿定期来询问情况的鬼差。

“没事，放心吧。”

他压制住体内的反噬，隐瞒了自身的情况。

待那鬼差一走，他后背已经被浸湿了。

“不行，再等等，再等等。”他喃喃道。

快了。

快了。

再过不久，就要高考了。

他不能先掉链子。

他还没把那些孩子送进考场，还没有带着他们迈入大学。

至少在高考前……

王穆缓缓挪步，坐在了椅子上。

“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主动上报，说明自身情况。”

……

画面渐渐消失。

江林也出了鬼域。

那些画面看着很多，但实际上也不过片刻而已。

江林看向校园。

在那些画面中，他还看到了韩思思。

那个在鬼域里，步步生钱的女生。

那个在现实中，努力撑起整个家庭负担，想要辍学去打工的，不满十八岁的韩思思。

“……”

直播间的一众水友也难得的陷入了沉默，静静地看着屏幕。

看着看着啊，视野就模糊了。

老师啊……

他们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鬼，才会制造出这么一个鬼域来。

里面不是考试就是上课。

招进去的还全是学渣，出来还要变成学霸才行。

这些规则也太变态了，它是魔鬼吗？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

他们好像大概知道了这个鬼域出现的原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事实上，他们也并不是能完全心无旁骛的学习。

少年人的心思总会被其它东西占领。

敏感的心思，家里的变动，叛逆的行为……

当事情出现的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好运的，得到一把遮雨的伞。

帮他们遮挡那些不好的东西。

‘谁来帮帮我——’

有时候，他们也会无声的呐喊。

因为没人听到，所以才变成了无声的呐喊。

谁来，救救我们——

他们的翅膀，还很脆弱。

他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独自面临雷雨交加。

屏幕前，

有人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

还有人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或是蹲下身来把头埋入膝盖。

肩膀止不住的颤动着。

这些人里，有的尚且稚嫩，未满十八，也有的步入了职场，早已独自生活。

但，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有些经历，有些记忆，是怎么也无法抹去的。

深深植入他们的脑海里。

“我，我爸总是家暴，所以我总是一身伤……学校里有很多人都在乱传我的谣言……”

“我想要交朋友，我也想每天好好的去学校，我也不想这样的……”

弹幕区，渐渐有水友开始透露出自己的情况。

是想倾诉，还是想寻求帮助？

他们也不知道。

“秦阳市飞水学校，初一*班，这里存在暴力，谁可以去帮帮她，我太弱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前也做错过事，那时候才知道，很多东西是无法弥补的。”

“家里没钱了，母亲得了癌症，爸爸每天天不亮就要去工作赚医药费，我，我”

我也好想帮帮忙啊，可是我太小了。

有什么，是我能为这个家庭做的，是我能为妈妈做的……

主播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哪怕是用我的寿命也好……

……

在这个直播间。

这个拥有成千上万，拥有各方权势、财力观看的直播间。

这一刻，

许多生活中存在的，不敢说出来的，无法倾诉的问题。

全都被水友们一一吐露出来。

也让许多人，看见了他们平时看不见的种种问题。

……

“也许他初衷是好的，但是变成现在这样后，也会变成坏的。”

江林站在鬼域入口，喃喃道。

或许，王穆一开始没想要伤害那些学生。

但是在变成鬼域后，一切都会变得不可控起来。

不过……

江林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区。

不过，王穆想要坚持做下去却来不及完成的那些事。

或许会有人接手，帮他完成下去。

有时候江林也会想，

直播系统的存在，在宣扬地府文化的同时，是不是也想改变一些人间的东西呢？

不过，这些事他也就想想，系统也不会回答他。

“执念知道了，接下来就方便破解了。”

江林收回视线，走向鬼域。

如果不早点结束鬼域，它还会继续扩大，拉入更多的学生。

……

“糟糕，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