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寒星不由抬眼看他。
他似乎永远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情感微妙变化,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她。
这让她的唇畔不由绽开浅浅的笑意,回握住他,摇摇头:“只是有点感慨人生无常。”
就像是钟泽山,本该意气风发,幸福美满。
如今却形单影只,独自一个人,在钟氏的小部门里混吃等死,做一个被人讨论的无用废物。
也像是前世的她。
挣扎或者放弃,半点都不由人。
阮寒星的眸光微暗,眼底生出点意味深长的凉意。
“人生无常,人有常。”
霍沉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霸道:“人这一生,不是本来就在与天争命吗?”
幽深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平静的眸光深处,藏着让人心惊的执拗。
霍沉想,他这一生还没遇到她的时候,大约是顺其自然,没什么可以坚持的。
无所谓双腿的情况,也无所谓是生是死。
在遇见她之后,他有了野心和欲望,于是衍生出更多的倔强。
不管命运想要将他推到哪一步,他都不会屈服。
只想跟她在一起,永永远远,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阮寒星抿唇笑了一下。
她重生以来,不也是有意无意地跟剧情做斗争吗?
带着几分释然,她偏头。
璀璨的钻石耳坠在她纤长的脖颈上投下小片阴影,而她笑容清朗释然,道:“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我们去弄点吃的?”
霍沉自然无有不应。
这场婚礼办得实在是跌宕起伏,好在上流社会的众人,都是演技出色的演员。
后半场在人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中,安稳结束。
下游轮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沙滩上亮着灯光,豪车往来,接走属于它们的主人。
阮寒星的肩头上,披着霍沉的西装外套,挽着他的胳膊下了扶梯。
不远处,伍月正跟顾钊相拥着说些什么,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打算上车。
看到这一幕,阮寒星的眸光闪了闪。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人来人往,人生之中的朋友,注定是要聚聚散散。
伍月主动疏远之后,她也没有不识趣地凑上去惹人烦。
本以为,两人就该是这样默契地互相疏远,从此成为冷淡的陌生人。
可是今天,在船上,伍月第一个冲着她伸出手,眼底的担忧关心不作假。
阮寒星的脚步不由踌躇。
霍沉偏头看她一眼,眼底带着细微的无奈,又像是满溢的宠溺。
他的夫人啊,表面看起来冷淡果决,其实有一颗比谁都要柔软的心脏。
别人的一点点好,都要铭记于心。
他没有催促,只是陪着她站在微凉的海风中,静默不语。
眼见着车门打开,阮寒星到底还是出声喊了一句:“伍小姐。”
伍月脸上的笑容微僵,转过头看着她,红唇蠕动两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其实并不是因为阮寒星曾经说过的话,而讨厌她。
她清楚地知道,正是因为把她当成朋友,阮寒星才会不顾话难听,也要跟她说那些话。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又跟顾钊在一起,甚至还因此凶了她。
总觉得有些心虚愧疚。
顾钊也跟着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淡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男主身上的冷傲更多得变成了傲慢,眸光越发阴翳冰冷,整个人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危险,冰冷,令人不适。
完全不是书中描绘的那个,一出场就倾倒万千少女的霸总。
阮寒星冷眼瞧着,总觉得他的某些举动,甚至多出莫可言状的油腻。
不像是一个霸总该有的样子。
像是现在,他目光冰冷,抬着下巴睥睨过来,本该霸气四射,让人生出惧意。
可是在她看来,却只觉得他像是扬着脖子的小公鸡,威慑力和霸气没感受到,只觉得有些不成熟的可笑。
像是典型的,普通却自信的男人。
顾钊可不知道她心底里的评判,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排斥,冷声道:“阮女士拦住我的女朋友,是想干什么?”
他特意在“我的女朋友”五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眼底隐隐露出几分自得。
别以为他不知道,阮寒星都是在伍月面前怎么诋毁他的。
她说再多又怎么样?
伍月还不是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疏远了这个所谓的朋友?
这个心机深沉又恶毒的女人,吃了这么大的瘪,不知道心里有多不痛快。
想到她会生气,他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越想越是畅快,他不由唇角微微上翘,冷笑道:“难道又是来跟月月说,她应该远离渣男,独自美丽?”
像是说了好笑的笑话,他大笑起来,满带着嘲讽。
阮寒星的脸色沉了下去。
就连伍月的表情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尴尬,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难言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