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被送去了火葬场,厉谨行去看了她最后一眼。
他用身上的钱去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亲自给妈妈换上,给她编了一条漂亮的辫子侧放在胸口处。
这三天,尸体放在停尸房里,房内设置低温,防止尸体腐臭,厉谨行给女人换衣服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硬,身上冷冰冰的。
厉谨行还买了一束洋甘菊,跟妈妈身上的碎花裙很衬,他把花放在她胸口上。
洋甘菊的花语是在逆境中成长,不向困难低头。
这也是他要带给妈妈的话。
厉谨行站在焚烧炉前,看着母亲的身体被推进去,炉门一关,过了半晌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十岁的孩子没有一点害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瞳孔深处漆黑一片,比夜晚还要黑比墨水还要浓,这一刻的厉谨行,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厉谨行并没有流泪,再多的泪水流了也没意义,何况他的眼泪早在三天前就流干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掉眼泪了。
漫长的一小时,厉谨行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焚烧炉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最后被带出来的是夹杂在灰里的骨头渣,钢铁板上还有明显油污,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厉谨行抱着骨灰盒,亲手把上面还散着热的骨灰一点点的捧进骨灰盒里,今天的风有些大,手里的细小的骨灰随着风刮在厉谨行的脸上,好像他的妈妈在和他做最后的告别,抱着他亲吻着他。
厉谨行不想哭,他控制了自己,可生理性眼红是控制不住的,心脏也酸痛的厉害。
好不容易把骨灰装完,厉谨行抱着骨灰盒埋头在上面亲吻了一下:“妈妈,我带你走。”
厉谨行小心翼翼的抱着骨灰盒出去,走出火葬场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两辆车,似乎是看到他过来。
顾晚秋按下车窗,她嘴里嚼着一根棒棒糖。
“完事了吗?”
“嗯。”
厉谨行刚发出声音,顾晚秋就看到了厉谨行手里的骨灰盒,人烧完了就该把骨灰拿去埋了。
顾晚秋没骗厉谨行,她的确找了一块好的墓地,至于厉谨行他爸,也烧成骨头渣了,跟他妈待遇不一样,没有专门装骨灰的骨灰盒,而是随手扫进了垃圾袋里。
顾晚秋觉得晦气就扔在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现在看着厉谨行抱着个骨灰盒走过来,也觉得挺晦气的,她倒想在厉谨行面前装出一副很在意关心他的样子,但场合不太对,看到骨灰盒也没那个心情。
眼神一收让厉谨行抱着骨灰盒坐后面那辆车。
墓地离这里很近,墓碑还没刻就把骨灰盒先埋了。
厉谨行站在坟前,纤细瘦弱的身形好似风一吹就没。
顾晚秋想过出钱帮厉谨行把这些事给办完,但厉谨行说他自己会存钱买墓碑刻字,这个墓地的钱他也会还给。
“小姐,你当初说的话还算数吗?一天五百。”
“算数,一天五百,但你吃穿用的要从这里面扣。”
对此厉谨行没意见,他可以吃少一点,多存钱,慢慢把这些“债”给还了。
“墓地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你不办葬礼吗?”顾晚秋问。
“不办,我妈妈喜欢安静,何况也没有亲人会来参加葬礼。”
顾晚秋从王管家查到的资料里知道厉谨行家里是什么情况,的确没有什么亲戚,如果真有在意他的亲戚,这些年他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顾晚秋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葡萄口味的:“你要吃吗?”
厉谨行面无表情的摇头:“我不喜欢吃糖。”
居然有人连糖都不喜欢吃?
顾晚秋不知道的是,厉谨行以前也是喜欢吃糖的,他妈妈没瘫痪之前会给他买棒棒糖和雪糕,他还因为吃糖过量长了虫牙,好在那颗虫牙被换掉了。
牙齿痛过后也依旧戒不了甜食,直到妈妈瘫痪,后来他连吃饱一顿饭都不容易还想什么吃糖。
吃糖会给人幸福,而幸福对于厉谨行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他无法拥有,既然无法拥有的东西那就不要一开始去迷恋上瘾。
顾晚秋也没吃,把棒棒糖重新放回了兜里,只有吃糖的时候,顾晚秋才会难得露出孩子气的那一面。
“后备箱那袋骨灰你怎么处理,放在车里我都觉得晦气。”
那辆车是之前塞过厉谨行,他吐后备箱的那辆车,顾晚秋觉得脏,就算洗干净了也不要坐,现在几百万的车拿给司机拖货物放骨灰。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不想要这辆车了立即就能换一辆更好的车。
厉谨行回答顾晚秋:“就像你说的那样,扔垃圾场里喂狗吧。”
顾晚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她笑了,满意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这附近最大的垃圾场。”
顾晚秋坐在车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垃圾场,说是垃圾场还不如说是垃圾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车窗关着,都感觉闻到了臭味。
到处苍蝇飞着,垃圾场上有不少的流浪狗在这里徘徊找吃的,偶尔还能看到窜的飞快的野猫。
车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