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礼看着红毯灯光尽头的沈知初,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他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流泪,直到身旁的秦默冷淡地说了句:“你哭什么?”
沈修礼忽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抽着气,哽咽说道:“我感觉我看到了我妹妹。”
秦默喉咙一哽,眼眶同样红了,他看着台上的沈知初:“可惜,你妹妹已经死了。”
他也知道他妹妹沈知初已经死了,这个沈知初只是名字一样,俩人毫无关系,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们那么像,跟同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每次一想到沈知初的骨灰在冰冷的海水里沉浮,他就心痛难忍,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梦见沈知初,梦见那次地下赌城里,他把她扔下,沈知初在背后哭喊着叫他。
“哥,你真的要把我扔了吗?”
他扔过沈知初两次,第一次她还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年龄把她带到游乐场扔了,他独自一个人回去,小孩子做了坏事心里会感到心虚害怕,也想过去找她,但没想到天黑的时候沈知初一个人回来了。
原以为她会跟爷爷告状,没想到她只字不提,半夜还发了高烧起了一身疹子送去了医院。
从那以后,沈知初就再也没有单独跟他出去过。
直到那一次,他在地下赌城被人抓住,对方扬言要砍掉他的手,听到他遇到危险,沈知初还是不顾危险的来了。
沈修礼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止不住的后悔,他看着自己断掉的右手:活该,就是你用这只手把自己的亲妹妹推开的。
沈修礼以为断掉手的滋味是他这辈子尝到过的最大的痛苦,可直到沈知初死后,失去唯一的亲人,他才懂得,最大的痛苦,是这个世上忽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没有了亲人。
午夜梦回时,他总会梦到沈知初,还有他的妈妈。
妈妈哀伤的看着他,眼底带着愤怒,颤着声音:“为什么要把你妹妹扔下,你不是说了会保护她一辈子的吗?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欺负她?”
他想伸手过去抱住妈妈,妈妈一把推开他,冲他怒吼:“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他被吓醒,醒来后就像现在这样,泪流满面,哭到停不下来。
如果他对沈知初好一点,或许她不会死;如果当初他没有在地下赌城扔下她,或许她不会死;如果他对她多关心一点,知道沈知初经常进医院或许她不会死;如果他带着沈知初离开厉景深或许她不会死……
直到沈知初死了后,他才从秦默那里知道,沈知初早早就患上胃癌,一个人进医院做检查,化疗,验血,反复胃镜检查。
她被厉景深无止境的家暴,痛失掉一个孩子,在医院里的病床上被逼成抑郁症。
他的妹妹,是沈家的骄傲,她原本是蓉城人人羡慕的沈家大小姐,是蓉城所有人都比不过的女人,最终被他们逼成了一个疯子,还死在异地,被大火烧死。
“如果她没有死,或许她也会这么幸福。”
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或许。
沈修礼抬头看着天上的无人机,心里默念:妈,你能看到妹妹吗?我今天参加了一场婚礼,新娘的名字也叫沈知初,如果这个沈知初是妹妹就好了。
沈修礼坐上桌,闷头喝酒吃菜,他已经能灵活运用右手假肢,还有左手了。
习惯后,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不便。
俩位新人出来敬酒,来到了这一桌,沈修礼站起身,他不想盯着一个女人看,可目光总是克制不住,看着站在白邱璟身旁的沈知初。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身旁的秦默率先来口:“祝你们新婚快乐。”
沈知初:“谢谢。”
她对秦默有太多感激,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没有秦默就没有今天的她,更没有白邱璟。
沈知初目光淡淡扫过沈修礼,眼神里没有意外,邀请沈修礼是白家的意思,她早就知道。
沈修礼见沈知初看过来,拿着酒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结巴起来:“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幸福美满……”
对于沈修礼,沈知初现在已经谈不上多深的感情,那些过去多余的感情好似被时间洗褪。
但再度看到他出现在她眼前,还是在她的婚礼,心口上好似被蚂蚁咬了一下,不疼,但带着一点酸涩。
沈知初干哑着嗓子:“谢谢。”
喝完手里的酒,沈知初挽着白邱璟的手,提着裙摆正准备转身,沈修礼忽然叫住她。
“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沈修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鬼神使差似乎被人操控了嘴,等说完后才反应过来,一桌的人像是在看玩笑那样看着他,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估计在场的人都觉得他是故意来攀关系的。
可说都说出来了,沈修礼也不想收回去,只是尴尬道:“你别误会,我有个妹妹也叫沈知初,她和你特别像,我看到你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她和你一样好看,优秀……”其实在他心里,过去那个沈知初比这个沈知初更加优秀夺目,没有谁能比得过他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