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埋骨西京了吧。”
在里间的薇薇并没有听到我们略带些沉重的对话,只是匆忙地提着御用之物过来,小声埋怨着:“小玉你快点,傻站在这里做甚,锦妃娘娘亲自来接夫人了。”
小玉不再问话,只是默然地送我出来,早已有一了一台六人抬大矫子候等在牌坊下,小玉刚来紫园,轮不到进宫陪侍,薇薇因是太子所伺旧人,理当随伺宫中,她便扶我进矫,立在软矫一边,我掀起矫帘时回头望了眼,只见跪在尘土中的小玉正抬首看我,美丽的大眼睛里一片彷徨无助。
“姐姐的这个侍女长得好生标致。”矫子里早已坐了一位绝艳逼人的妇人,一身粉色宫装华袍,两只修长的素手把玩着肩上的玫红长帛,斜倚在座上,对我轻笑着,一双夺目的紫瞳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我,“姐姐可总算长胖些了,不过今儿个脸上的妆魇不如前日画得好了。”
我也斜眼看她一眼,“你也总算瘦了一些了, 多谢锦妃娘娘的点评。”
她垂下长睫,掩嘴轻笑了一下,娇柔地微侧身,拉我过来,娇嗔道:“姐姐还不快坐下。”
我笑了一下,坐到她身边。沈昌宗高声唱颂着,大矫稳稳地走动起来。我坐在锦绣身边一声不响,
“你还是嫁给了他。”她垂眸低声轻叹了一下:“他总算如愿以偿了,我都已经记不得多久没见到他笑得这般开心了。”
锦绣细细看了我几眼,淡淡道:“姐姐若不是毁了容,真比少时漂亮了许多,就是不怎么长个。”
我笑着看她:“你倒和以前一样,独独对我,嘴不绕人。”
她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似是对我听出她的嘲讽有了一丝得意,看我的眼神十分柔和。
六人大宫矫抬得再稳,前方的石青牡丹花矫帘还是微微晃着,晨时阳光正好,便时不时跳进一丝两丝,有点像莫愁湖中淡金色的金不离不停地跳跃着接食,偶尔晃着人的眼。
锦绣沉默了一阵,忽然从袖摆中伸出双手来,立时有一道宝物的光芒闪了我一下眼,我闭了一下再睁开看,却见她那水葱似的几根长指上都带了亮闪闪的珐琅镶金钳宝石指甲套,她带着骄傲的眼神不停翻着双手,仔细地欣赏着,阳光下那宝石璀璨,正借着跳跃的阳光,把各色宝石的光泽闪耀到宫矫的各个角落,一时贵气逼人。
我在西枫苑里听过这副指甲套的故事,这是德宗赐给原青江五十五大寿时的贺礼,这可不是一副普通的指甲套,据说是当年先祖轩辕紫蠡下嫁原氏前在宫中最爱用的稀世珍宝,原本紫园上下都以为武安王会把此物赐给爱女或是赠于正室,且不说原非烟以珐琅指套为护身利器,就连那连氏亦平时勤护玉指,两人皆幕名此饰久矣,相反锦绣本是武者出身,使剑者本不留指甲,平时不戴指套,可是不知为何锦绣听说礼单里有这么一幅宝贝后,这指甲套却鬼使神差地带在了锦绣秃秃的手上,至此锦绣倒为了这幅宝器开始留了指甲。 于是锦绣在紫园之中宠爱之名更胜,而连氏与原非烟亦更加仇视锦绣。
我正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锦绣为了这华美的器物,可疏于练剑。她却忽然放低纤指,在我裙摆上慢条斯理地滑着,最后滑到大朵大朵的莲花粉藕上,渐渐加重了力道,我的大腿感到微微的尖锐的疼痛,她的笑容渐渐有了冷意,机械地说着那绣纹的美好寓意:“因荷得藕?因荷得藕?!”
那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我的心中也有了疼意,便微笑着轻轻把她的手架起,故作轻松道:“怪疼的,不玩了,到时真划破朝服,你赔我事小,到得紫辰殿来不及候命倒是事大。”
锦绣优雅地收回了手,冷着脸别到一边,我便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直觉到她心中必不太好受罢了,其实我何尝又好受过了。
矫子机械地微晃着,我渐渐有了睡意,忽然感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扑来,便听到锦绣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耳边嘟哝着:“可惜他的身体不好,活不太长!”
“我能诚恳地请你不要再咒我夫君的健康了吗?”我睁开了眼睛,她正慢慢地远离我,我对她挑眉道,“若在寻常人家,他是你的亲姐夫,半个哥哥。”
“嫁给他就让你这么开心吗?”她并没有理我的请求,继续恶毒地调侃道:“这里人人豺狼虎豹的,就你一只绵羊,又没有段月容给你撑腰,能帮得了他什么?”
我的牙咬了又咬,青筋暴了又暴,反复确认这是不是我最疼爱的妹子,最后绿着脸挤出一丝笑来:“我是花木槿,不是一般的绵羊,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讲过灰太狼和喜羊羊吗,任他灰太狼再狠,最后还是输在那只羊手上。”
锦绣高昂着天鹅似的脖子,斜着描抹细致的媚眼:“你以为宣王作了太子,他就胜了吗?宣王有了太子妃的王家势力,如何还会顾忌他?早晚兔死狗烹,你回来左不过给他收尸罢了?”
又一缕阳光晃进来,闪了我那伤眼一下,不由自主地像流浪猫般地低头横流了泪水,模糊了眼中锦绣的样子,可我脑中却异常清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计消除更无法逃避的悲伤,在心中重重地划了一道口子,为什么我的妹妹现在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