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却在那里昂起天鹅般优雅的脖子,像雷达看着小强一样地对我高高在上道:“哪怕殿下与公主将臣妾千刀万刮,臣妾亦不能让殿下毁在夫人的手上。”
这绝对不是我第一次收到来自于段月容女人的示威,须知现在已然排到第五十四号,还不包括“打野食系列”,但这位洛洛姑娘确确实实是最最充满正义感的一个,而当时的我的的确确也当真没把她当回事,以致于后来又引出无数的纷争,当时我正要开口调侃一下她对段月容的忠心耿耿。
这时有两个契丹小少年出来,看到我同洛洛在说话,便警惕地便用非常难听的叶榆话问道:“你是谁。”
我记得这两个少年是站在那个猫儿眼少年身后的侍从,便递上小竹篮,用汉语道:“这是大理公主的特色点心,劳烦这位小兄弟转交给您二位的少爷,便是今早看我们玩蹴鞠的那位杏黄眼的少爷。”
头前那个少年,歪着脑袋,盯着我的蜈蚣眼想了一会,慢慢地生硬的汉语回道:“这是要送给我家阜巴少爷的吗?”
我微点头,他慢慢噢了一声,摸着光脑袋,正要接下竹篮。
我笑着谢了他,然后按照宫中的惯例,送给了两个契丹少年两个结着如意结的小玉坠,两个小孩接下来新奇地看着,我转头便忘记要对洛洛微笑了一下:“姑娘保重,我告辞了。”
我转身回到卧房,夕颜正愣愣地坐在床沿上,轩辕翼似乎在劝着她,我走过去,她便扑到我的怀里:“爹爹有娘娘了,为什么还要娶这么多女人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心绞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轻轻抽泣道:“娘娘不要离开夕颜和爹爹,那些坏女人就想娘娘走开,好霸着爹爹,不让爹爹再看夕颜。”
这是夕颜第一次在我面前清晰地分清了我和段月容的性别,猛然惊觉原来这一年多来女儿长大了很多很多,我长叹一声,紧紧抱着夕颜。
入夜,我正要哄夕颜睡觉,段月容忽然差人来邀我带着夕颜出席宴会。
我十分担心我的蜈蚣眼会吓坏众位宾客,但还是略作打扮。
而夕颜嚷着要小玉把她打扮成仙女,于是我便带着盛装打扮的夕颜和一盘鸡心饼进入了前厅。
却见正居中是段月容和那个契丹使妥彦,段月容身边立着洛洛,而妥彦旁边跟着一个耄耋老者,夕颜心仪的少年坐在最后,凝着俊脸,将目光投向我和夕颜。
我对段月容行了个礼,段月容呵呵一笑:“你可来了。”
对我一摊手,满脑袋亮银饰的夕颜先甩了我的手,叮叮当当地一下子窜过去,蹦到段月容的膝上,嗲嗲地猫在段月容的胸前,眼睛盯着那个猫儿眼少年看了两眼,然后扫到洛洛,便不像以前那样展开笑意,只是闷头埋在段月容怀里。
“你真是无情,做了这么好吃的,怎么也不给我们送来,就只单单给阜巴少爷了呢。”段月容对我如真似假的抱怨着,众人的目光全都移到我的身上。
我便笑着递上带来的一盘鸡心饼:“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段月容还未开口,那个洛洛却已经接过来,笑着递给段月容:“真想不到,在这里能吃到西州名点,鸡心饼,光看着,就觉得做得香哪。”
她颇为捻熟地递给众人,给在场所有的人一种感觉,好像她才是段月容身边主事的女主人。
我便对段月容微微一笑:“若无事,奴婢就不打扰各位,先告退了。”
我刚转身,他却顺势把我搂进怀里:“怎么我闻着火药味重呢。”
我挑眉看向他,他却笑道:“好啦,大热天的你就消消火吧,不就是怪我没时间陪你和夕颜吗?快说,莫不是看上人家阜巴少爷啦,打算始乱终弃?”
众人一阵调笑,目光纷纷看向我。
“夕颜想认识阜巴少爷哪,”我软声细语地答着,作柔顺壮地垂下眼睑,斜眼看那洛洛,她的媚眼中闪过一丝妒恨。
“哦?原来如此,”他假装恍然大悟,然后逗着怀中的夕颜:“怪不得今天你这么像个淑女。”
“夕颜本来就是淑女,”夕颜对着段月容嚷嚷着,委屈地看向猫儿眼少年:“小哥哥不理夕颜,不肯同夕颜说话。”
我微笑地摸摸夕颜的脑袋,小丫头真精!
那个妥彦却赶紧拉着猫儿眼少年过来:“还望夫人,公主恕罪,我家小儿名唤妥阜巴,刚满六岁时,高热不退,至那时起便不能说话,他的母亲去世得早,我怕他一个人在部落里受委屈,便一直带着他,也好磨练他的意志。”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小少年眼中隐隐透着寂寞悲伤,我心里不由一片同情。
“小哥哥不会说话?”夕颜愣了一愣,大眼睛里渐渐蓄满泪水,然后挣开了段月容,跳下地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抱住少年的细腰,仰头道:“小哥哥不要难过,夕颜以后就是小哥哥的嘴巴,夕颜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在场所有的人惊叹,而当时的我就想对夕颜竖起大姆指:“你果然很好很强大!”
同所有人的反映一样,一开始那黄毛少年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纯情可爱而善良的小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