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缠绵的吻忽然一顿,我的唇上一痛,血腥滑入我的喉间,那个温暖的怀抱倏然离开了我,我的神志依旧混沉,身子却冷了下来,那人的手渐渐滑了下来,落到我的劲间,慢慢紧了起来,好痛苦,不能呼吸了......
忽地他的手又松了,又似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然而,我却又是一阵旋晕,黑暗的力量又扫向了我......
清晨的鸟鸣声声,我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我的衣服被人换过了,身上只是一套寻常的粗布女服,屋外偶有孩童的嬉笑声,这让我想起了夕颜还有希望小学的孩子们,想也不想地冲出去,猛然下地间,只觉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青青醒来了啊。”
青青?我诧异地抬起头,却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脸上沟豁重重,颤颤地扶起了我,叹了一口气:“青青,你的身子还没有全好,听爷爷的话,先不要下床。”
我微微一笑:“多谢老仗相救之恩,我叫君莫问,青青是何人?”
老人难掩满面的失望与心酸,呆呆地看了我半晌,然后流泪道:“青青啊,你要何时才能醒过来,宝儿没了,家也没了,爷爷只有你和青媚两个人了,你爷爷快进棺材板了,莫要再吓爷爷了啊。”
我猛一抬头,却见对面的铜镜中映着一张陌生的女人脸,那个女人万分憔悴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满眼震惊,铜镜外的我也扶上我的面颊,心中波涛汹涌,是谁给我易容了,是友是敌。
“爷爷,姐姐醒了吗?”
一个女子轻柔而怛忧的声音传来,却见一个青衣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两只麻花辩在甩在丰满的胸前,看到我正凝视着她,一下子冲过来,扑到我的怀中,流泪到:“姐姐终算醒了。”
那一双长眸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晶亮得不似一个村姑,我的心神一动,放松了下来。
老人对着小姑娘叫着:“青媚,快去外面卖串鞭炮,庆贺你姐姐可总算醒过来了。”
我微抬手,好痛,然后对她微微一笑:“不用了,青媚。”
那个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抱着我大哭了起来,那个老人也抹着袖子喜极而泣,一个身着稠服的身材略胖的人走了进来,叹了一口气:“老于,青青姑娘醒了?”
老人跪在地上,对着那人千恩万谢:“多谢方掌柜的收留,如今我大孙女儿醒了,我们立刻起程,赶往肃州,不再惊挠。”
那人肥肥的圆脸隐隐有着不乐,小眼睛带着□,瞄向那个青媚:“唉!不必急着走,再住几天也不迟吗。”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骂道:“大白天的,不在前面照生意,就知道往狐媚子屋里钻,怎么着,小的尝了鲜,大的那个醒了,也要上了不成。”
那个方掌柜的面色涨得痛红,匆匆看了眼中含泪的青媚,走了出去。
元庆元年八月初五,张之严所率的东吴士兵先是中了一拔神秘死士的埋伏,然后又遭窦氏的奇袭,败退宛城。
一大批战乱中的流民往甘陕一带逃去,而“我”一夜之间变成了“于青青”,河北沧洲人氏,正是这些流民中的一员,那时于青青的男人从军窦家,战死在沧洲,于是一气之下,流了产,然后长时间昏迷在甘州一个叫七鬼镇的地方,直到元庆元年八月初八这个好日子,突然醒了过来,然而于青青却似乎失去了很多重要的记忆,连最亲的爷爷和妹妹都记不得了。
五原客栈的方老板是好人,收留了于青青祖孙三人,不过连瞎子也看得出来,方老板收留于老头一家同于青媚有莫大的关系,而自从于青媚做了方老板的伙计,生意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而一到晚上,方老板也总是偷偷到于青媚的房里,“详细谈论”客栈的经营方略,这使得老板娘很不悦,方老板在内苑里经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原配和内室两头劝架。
直到于青青醒了,于青媚似乎要跟着于老头和于青青回陕北老家了,可是方老板却找了一大堆理由阻挡了下来。
我总是周身无力,我想这同他们在我的药中放了一些奇怪的药物有关系,而所有证明我身份和能逃离的东西全部搜□净。
八月署气正浓,我和我的“妹妹”青媚坐在屋里,外面坐着正在刨着密瓜的爷爷。
甘州天气很是干燥,沙尘亦大了起来,我看着青青,微微一笑:“青媚,你几岁进的子弟兵营?”
青媚两条麻花辩粗粗长长的,挂在胸前,头上斜斜地插着一朵粉色的玉簪花,吹着刚染上风仙花油的指甲,听到我这话,百无聊赖地翻着漂亮的眼睛,冷冷道:“姐,你又范病了。”
我微微一笑,望着湛蓝的天际一群大雁掠过浮云,向南飞去,不由开口又问:“悠悠,你恨张之严......你很恨我吧?”
青媚一愣,眼中闪着狡黠:“姐说得,青媚一点也不明白。”
我微微一笑,不再说话,风沙渐渐大了起来,爷爷也端着一碗密瓜进来,青媚拍拍手:“还是爷爷好,就知道青媚爱吃密瓜。”
于老头慈爱地一笑:“青媚乖,给姐姐留点,你姐姐可很久没吃着这甘陕密瓜了。”
我心中一动,轻轻拿起一片:“多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