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58节(1 / 4)

话未说完,熹宗已口吐鲜血,皇后大声地唤着太医,泪如泉涌.......

窦亭急忙被请了出去,几个太医沉着脸上前诊脉,扎针疚,灌药汁,宫娥捧着明晃晃的御用之物来去不停,那琉璃珠帘疾疾地晃动,如人心浮动。

不一刻,窦英华携着六部重臣一个个都来了,让窦亭感到意外的是连翰林侍讲学士冯章泰也来了。

这冯章泰是现今朝中唯一活着的大儒,乃是已故礼部尚书陆邦淳的同窗,陆邦淳为首的清流一党遭迫害时,受了牵连,由二品大员削职为民,后因其盛名,窦英华的一个本家表弟亦是冯章泰的女婿,不断求情之下,才仅仅恢复了他翰林院大学士的清苦闲职,冯章泰本来百般推辞,甚至自毁右手拒不复出,后来却不过窦家对其家眷百般虐待,方才应了这个虚职。

窦亭暗忖,皇帝病重,六部堂官和相爷前来倒也罢了,为何这贬为翰林学士的旧臣也被召进宫门呢?

本朝向来只有起草极重要的公文诸如登基诏书,册封皇后太子,召见使节等等,方才命翰林侍讲学士在外候命,再说窦相一直不喜欢这个倚老卖老的冯章泰,何故叫来此人?

他又在外间坐了许久,忍不住站了起来,就要往里走。

“窦大人,且慢。”冯章泰的脸上沟壑纵横,双目却异常地明亮,他的一只干爪般的右手如风中秋叶,病态地颤抖着,他静静地对窦亭微笑,说道:“窦大人,千万莫急,窦相爷正在与陛下商讨大事,稍后便好。”

窦亭额头青筋隐现,望着冯章泰,终是暗叹一声,复又坐了下来。

放眼望去对面三人皆着锗红朱袍正二品官服,正低声交淡,声音虽轻,仍能分辩出那内容竟然是最新得了一尊前朝的青玛瑙玉熏炉,眼神间尽是兴高采烈,毫无恭敬之色,焦急之意。

工部尚书卞京,兵部尚书刘海皆出于窦氏,户部尚书高纪年素有攀附劣迹,正在进宫路上的刑部尚书殷申亦为窦氏亲点、工部尚书周游嗣已有半年称病不出,窦亭怒中心头起,恨不能将这些攀附权臣,唯利是图之辈立刻斩杀贻尽,振肃朝纲,还政于熹宗。

忽尔又想起比之任何人,自己偏偏最是摆脱不了一个窦字,不由心中又一凉。

对面三人看了看窦亭,碍于窦氏的面子,刘海陪笑道:“窦大人,冯大人言之有理,且稍等一下罢。”

此时,珠帘后发出一阵怒斥,疑是皇后的声音,窦亭心中疑云重重,皇后虽然仗宠持骄,但从来不会在皇上面前发出如此大呼,窦英华亦在内,不知发生了什么,此时又有器鸣狠狠撞击金砖之声伴着宫人恐慌的惊呼传来。

窦亭不由“哗”地站起,冯章泰亦满面焦急地站了起来,右手更颤,胸膛起伏。

不久,伴着悦耳的轻响,一人缓缓从琉璃珠帘中信步踱出,正是当朝权相窦英华,众人恭敬地揖首,窦英华拿着一裘绢帕,轻拭白嫩的脸颊上几点褐色的水珠,冷冷道:“云兼,冯大学士,进去好生劝劝皇上签了遗诏吧。”

窦亭直起身子,冷冷看了窦英华一眼,便闪入帘内,窦英华看着窦亭的身影消失,不由轻哧一声:“他也算我窦家人?分明就应当姓轩辕吧。”

......

窦亭赶入内殿,却见宫人满面惊恐地缩着肩膀拼命擦拭着地上的血迹,皇后泪流满面,凝脂般地玉手一手扶着双目紧闭的熹宗,另一手颤抖地握着一只精致的碧玉菊瓣纹杯,喂着熹宗汤药,娇柔的声音无限悲哀沧谅:“求陛下醒来,东庭和太子还要靠皇上啊......。”

熹宗幽幽醒来,看到了皇后的泪容,却大力地挥掉皇后手上的碧玉杯,声嘶力竭地喊道:“贱人,你在给我喝什么?你平日里宠冠后宫,你的哥哥嚣张跋扈,专营结党,残害忠良,朕念在你兄也曾为国立功,窦太皇太后又对我恩重如山,一忍再忍,”熹宗直说得苍白的病容一片通红,连脖子也红了,哑声道:“朕这一生对你窦家之人,宠之爱之,你的好哥哥却想谋夺我东庭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朕一时半刻便要去了,马上便如了你们窦家的心愿,你难道连这一刻都等不得了吗?”

在窦亭的心中,熹宗一向是温煦和顺,对人平易近人,甚至对亲侍之人,也从不大声喝斥,对皇后更是百依百顺,既便面对飞扬跋扈的窦英华亦保持涵养,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熹宗如此发火,听他声声窦家,句句斥责,不由满面羞愧的泪痕,颤声劝着陛下息怒。

皇后的脸色早已骇得霎白,嘴唇发着抖,泪水流得更猛,弯腰捡起碧玉杯碎片中所剩的棕色药汁,一口倒进嘴里,然而猛地跪倒在地,猛叩三个响头,一众宫婢,冯章泰和窦亭都呆了,全部跪了下来,三呼:“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后抬起头时,额头已是一片红肿,涕泪交加:“皇上,吾兄大逆,臣妾难辞其咎,若是陛下殡天,留下臣妾与弱龄太子,吾兄篡位,必不能容我孤儿寡母,臣妾虽出生窦氏,却是轩辕家的人,陛下去日,便是臣妾为陛下殉葬之时,臣妾对陛下万万没有二心,只求陛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诛杀逆贼,匡护轩辕,陛下。”

熹宗听了皇后之言,愣了一会儿,终是颓然涕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