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摇大摆地跳上炕,我们所有人如鸭子下水般纷纷下炕,只剩他一个坐在上面直嚷嚷着我的名字要吃的,我怀疑所有人都听说了那关于我迟早是他的人的宣言,因为他们都极暖昧地看着我。
于飞燕虽是朝中功臣,可炕上必竟是恩主的小儿子,也不敢造次,初画嘟嚷着:“珏四爷,您不是应该在紫园里听戏吗?”
原非珏朝她的方向看了看,不屑道:“几个男人学娘们似的咿咿呀呀的,有什么好听的?”
我暗想,其实是你看不见演员华美的妆容,听不懂那昆曲的精华才说没什么好听的吧!
我笑说:“珏四爷,您要吃我的饺子可以,不过我这儿只有牛肉罗卜馅的,而且绝对是牛肉少,罗卜多,您能吃吗?”
“只要是你做的,本少爷便全都爱吃,”他神情愉悦地看着我:“我真的饿了。”
“今儿是除夕,在我的德馨居,只有兄弟姐妹,没有主子,我们可不拘礼了。”我笑着对他说,没想到他哈哈一笑:“那又如何,一起上炕吧,本少爷还怕你们小五义不成。”
初画先跳上炕,像小麻雀似地盯着原非珏:“珏四爷,你可别告诉果尔仁或是夫人,不然,我们虐待主子的罪过可担不起。”原非珏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
我在后面下饺子,锦绣过来帮我,她很三八地用手肘捅捅我:“唉!我听碧莹说他看上你啦,是真的?真的吗?”
我一抬眼,活泼的初画正怂恿男孩子们玩掰腕子游戏,输者罚喝酒,那酒是宋明磊送来的凤翔,于是原非珏玩心大起,听到大破西突厥的燕子军首领于飞燕也在,就点名要和他玩,我叫了一声:“大哥,小心别伤着四爷。”
于飞燕头也不回应了一声,捋起袖子专心玩起,而原非珏不乐意地向我瞪了一眼。
我回头对锦绣说:“别瞎说,珏四爷只不过是个孤单可怜的孩子,承他抬举,把我当朋友罢了。”
“你看谁都可怜,独独不可怜你自己,”锦绣嗔我一眼,正色道,“别跟他,他是紫栖山庄里有名的傻子,我可不愿你嫁个傻子。”我正要开口反驳,她忽又想起什么紧要的话来,抓着我的手臂压低声音认真道:“也别跟宋明磊,他肯定宠着碧莹,让你做偏房,而且一定会天天逼你写文章,好给他抄。”说着说着自己也打了一个寒噤。
我一乐, 这丫头就是讨厌写文章,我逗她:“那你的意中人是谁啊,不会是于大哥吧?”
她脸一红,捶了我一下:“谁会看上他啊!”
我更乐了,奇道:“你还真有意中人了,坏丫头,你竟瞒着我和人私定终身了不成,快说,快说,那人是谁?”
她红着脸低低道:“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别人第一次见我,要么苍蝇似得盯着我,要么就骂我是妖孽,可他,他总是很温柔地对我笑呢。”
说罢她甜蜜地一笑,啊呀呀!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正要追问她,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欢呼,原来于飞燕赢了,出乎我意料,原非珏倒是很有奥林匹克选手的精神,也不耍任何脾气,干脆地仰头将一杯凤翔一饮而尽,然后换了一个手臂伸出来摆在桌几之上。
宋明磊待在角落里,一边看着原非珏满头大汗地和于飞燕再来一局,一边和满面娇羞的碧莹聊着,留意到我的目光,也朝我看了过来,那目光中竟有一丝落寞,我不由得一愣。
饺子好了,我们嘎嘎乐着吃饺子,原非珏的脸都快凑到碗里去了,口中连连说着好吃,说是比他刚在紫园里吃过的饺子宴还好吃,我们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一片银妆素裹,屋里热气腾腾,喧吵热闹,我暗叹着如果现在能看到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就更好了。
吃完饺子,玩了一会掰腕子,原非珏依然是赢少输多,倒也不急,反而兴致越来越浓了,宋明磊建议宴中女孩居多,不如让男孩陪着一起玩行酒令抽花签什么的,于飞燕连声大叫着:“大丈夫万万不可沉迷闺阁戏玩”之类的,被我和锦绣扯了几下胡子,只好小媳妇似地坐下,委屈地望着我,大将军形象全无,原非珏同学本也想强烈反对,但见我坐在他身边板着脸看他,以及燕子军广威将军的下场,也只好扁扁嘴勉强同意。
碧莹拿了一个竹雕的签筒来,里面装着象牙花名签子,是锦绣前年送来的新年礼物,她摇了一摇,放在当中.又取过骰子来,盛在盒内,摇了一摇,揭开一看,里面是五点,数至锦绣.锦绣便笑道:“各位兄姐,锦绣就僭越了。”
说着,将筒摇了一摇,伸手掣出一根,大家一看,只见签上画着一支牡丹,题着“艳冠群芳”四字,下面又有镌的小字一句唐诗,道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又注云:“在席诸位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大伙看了,都笑说:“这签真准,锦绣原是长得风华绝代,贵不可言,也堪配牡丹花。”说着,大家共贺了一杯。
我向锦绣使了个眼色,锦绣会意地笑着:“三姐弹一曲为我们助兴如何?”众人也拍手叫好。
我想这正是碧莹向宋明磊展现才华的大好机会,便取了前几年宋明磊送的那具古琴,我嚷嚷着要听高山流水觅知音,因为这是她最拿手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