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一直没说话,颜想听了半晌也没听见什么激烈的行为以及言论,几个人都还算理智,就连沈三那样的人,都闭上了嘴。再没听见什么争执,她叹息,放弃了想上楼叫他们一起下楼吃饭的想法。
颜想侧转过身来,立即吓了一跳,沈少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一身淡雅之姿,但凡袖口处边角都有金色绣线勾勒出精美的花纹,那冷清的眉眼在这锦色当中看起来偏还说不出的相称。说起来他可真是忙,她惊魂刚定,他就走了上来,身后还远远地跟着去请他的小童。
她赶紧给他让路:“大公子请。”
说着也要下楼,沈少卿却是伸臂拦住了她:“留步。”
颜想站定,生怕碰触到了他的手臂一样:“怎么?”
他再上两个阶梯,刚好站在她的眼前,甚至是高她一些的,她不知怎的竟然后退了两步,然后见他又上两步,又站了面前拦住自己。
她试探地向他身侧走去,他又伸出左臂……
颜想索性抱臂以对:“大公子有话直说。”
沈少卿只盯着她的眉眼:“既请我来主事,主的又是你的事,你怎可不在?”
她笑,然后无赖道:“是他们请你过来主事的,不是我请你来的,我不听那些事,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达成一致就好。”
她站在高他一截的楼梯上面,勉强能保持与他一样高度,还别说,这样看他,还真不错,颜想后退一截,比他高了些,更是开心。
沈大微微扬着脸,目光如炬:“我拒绝这样说话。”
随即快步跟上,他甚至是站在了她的那一层,然后倾身伸出一臂将她困在他的臂弯与墙体之间,那千古溜直的背脊微微躬着,男人陌生的气息就在脸边,她动作不能,只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脸:“上楼,我有事说。”
随即站直了身体,半阖着眼帘,似乎在等她。
颜想长吁了一口气,返身上楼,他刚才离得太近,近得她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恐慌无措心跳变快。
身后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地跟着,她也不回头,加快了些脚步,走了书房门口,房门并未关,少君将整理好的账本都放了架子上面,却是坐了她平日理账的地方。
沈少璃却是坐了她的桌子上面,他的身边放着收拾好的糕点,那些残渣似乎已经清理干净了,桌上除了他并无他物。至于罗成,他却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规规矩矩的,仿佛是等待议政的官员。
三人都各自为营,又都听到了门口的银铃声音,颜想走进来,小童赶紧过来给沈大公子搬椅子,他坐了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只淡然地看着屋内其余几人。
她本来是不想参与的,到时候说错一句都得罪人,男人的心,若是小起来并不输给女人。
走到窗口,颜想躺了摇椅上面,只偏着脸,能看见那几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小童给几人倒了茶水,然后被撵了出去,他在外面给关好房门,随即脚步声就逐渐消失了。
沈少卿端坐如斯,谁也没想到,他一开口,并不是对自家兄弟的袒护,也不是对罗成的偏见,更不是直接做出任何安排。他只是看着颜想,十分正经说道:“既然叫我主事,那必定是经过合议的了,那么主的是谁的事?是什么事?成婚之后,沈家有你一半,罗家有你一半,而在此期间,颜家有多少产业,后院又有多少事情?可有主事的权利?你的小印,可点了我的名字?”
他说得理所当然,颜想却霍然坐了起来,他说的没错,按照律法,成婚之后,沈罗两家的确都有一半是她的了,而她自己的东西,夫家也有些许权利。
她竟然忘记了,那日去沈家,他可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个玉印,之后沈家的账目地契所有家底清单送过来过了下目,颜想怔怔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也是沈少卿意料之中的,他只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叫他主事,结果他讨要权利,这个简单,其实也是应该的,颜想忽然想起爹爹的话来,沈大此人,的确是深藏不露。从怀里摸出那一小印盒,她坦然道:“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不过刻印这样的事情手到擒来,你先主着事,一会儿就给你印。”
沈少卿点头,随即问罗成是怎么一回事。
颜想从架子上面找到送过来的两块玉器放在掌心摩挲,走到暗间里面去,拿出了些许工具,就在较亮的地方坐下来开始打磨,她手巧,这东西光只刻名字的印章刻起来得心应手,一边雕还一边能听见外面那些声音。
外面沈少卿语速不快,他先训了少璃一通,让他日后安心养伤,待伤好了之后也不许成天缠着颜想。
接着,他又提及了沈二,关于这个什么时候都痴心一片的弟弟,他也无话可说,只讲与人共妻,需能忍,需戒躁,需待罗成为亲生兄弟。
罗成只看那兄弟二人的脸色,都垂眸不语,尤其沈少璃,这般简直的一反常态了。
他以为这是先礼后兵,可沈大面对他,却未说他一句不是。
眼看这已是月底的最后一天,沈少卿计算了下日子,又与他商量,如何安排就寝的问题,说想听听他的意见,罗成只错愕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