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旁视,也不看他。
他偷偷伸手,一指头戳在她的腿上,颜想瞪他,借由那些玉匠的遮掩,悄悄往沈少卿这边挪了挪。
沈少卿目光如刃无声盯着她。
她看得出来,他分明在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余光当中,能看见少君的侧脸,他看着大殿之上的那块玉器,微微皱眉。
顿时勾起唇角。
二十玉匠很快就鉴定出了结果,结果出人意料,竟然口径一致,说此玉天然形成,并非雕刻而成。
沈少卿不敢置信地盯了那玉,少君眼皮一跳,忽然想起自己的那两个小玉人来,颜想最拿手的,就是对纹理的处理,雕工自然,根本看不出痕迹。
他心下一凛,看向她。
显然,沈少卿也想到了这一点:“请皇上明察,这世间还有一人能将玉雕不着痕迹地雕琢。”
皇帝饶有兴致:“哦?”
他看向她:“皇上钦赐天下第一手,不知我说得可对?离开皇宫之后你去了哪里?”
颜想笑,随即开口:“大公子以为是我动的手脚?可殊不知,我一直在隔壁状元郎家里喝喜酒,从未离开。”
沈家兄弟都目光灼灼,她坦然相对,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说谎。
这时候,从后殿上匆匆走进一个小太监,他在皇帝跟前小声说了什么,随即离开了。
皇帝显然很高兴,立即训斥沈少卿两句,责令她送去官窑继续加工,她磕头谢恩应了下来,可刚要带玉离开,那人却仍旧十分不甘,他朗声问道:“此玉料这般大,非一般人家能有,不知苏公子从何处而来?”
他说友人所赠,本就可疑。
颜想站定,大殿之上多人都看着苏少遥,她也十分好奇他怎么继续圆下去,这只狐狸笑得狡诈,一双媚眼却是看向了她。
她忽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男子的面皮上面逐渐红了起来,他站了她的跟前,一字一句说道:“皇上恕罪,其实少遥就是想着好东西要献给太后,其实……其实……”
他支支吾吾起来,颜想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偏偏他拉起她的手昂首笑道:“其实这块慈母玉是颜想送我的定情之物。”
果然!
她就知道,他一直想拖她下水,她就知道苏少遥就想叫她与沈家作对。
看看,这还就牵出了闹剧来,知道苏沈两家的恩怨,皇帝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管他们儿女私情,摆了摆手,全都撵了去才清净。
苏少遥一直拽着她,颜想紧紧跟着他,当众不好发作,只咬牙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算你狠!”
他斜眼:“你才狠,什么时候的事?”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沈少卿本来就不会善罢甘休,太后为此又担心两家起来,任谁伤了谁,都不愿意看见,这个难题就交给了她。
颜想隐约知道,苏少遥有意和沈家争夺皇商的所有权,虽然万分不想卷进去,但还是及早动了点手脚,也幸好她有所准备,在永乐殿内花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算勉强将此事圆过去。
当然,去喝酒其实也是凑巧了,不然还要找个证人不是?
她不敢去看沈少君的脸,可下意识又觉得叫沈少卿吃瘪心里畅快……
外面已经是繁星满天,苏少遥押着玉器要去窑里,一行人走出皇宫是各有心事,颜正驱车来接,她被夜风一吹,顿觉得两臂冰凉。
刚要上车,忽听身后有人唤道:“等等!”
她背脊顿时僵住了,这是半年以来,沈少君第一次正式与她说话。
颜正伸手来拉她,她犹豫片刻,到底是转回了身没有上车。
男子提着灯笼,走近了能看见他熟悉的脸。
当初也没怎么觉得就非他不可,否则,她也不会答应去沈家,不会答应去伤害他。
尽管总是说自己不得已,可伤害就是伤害,她至今也能记得他当时绝望的眼。
短短半年时间……
她竟然有了相思的滋味……
颜想尽量放慢了语速,生怕自己失态:“二公子有事?”
沈少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颜正的惊呼声中带着她快走了几步,离开了些。
她回头对颜正说了句去前面等我,然后踉踉跄跄地跟着少君走过了转角。
他松开她,提高灯笼对上她的脸:“大哥说你答应婚事不过是为了那两万黄金,为了利用我沈家上位,是真的吗?”
如果是半年前,他问她,那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
可是,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她,她说不出话来。
沈少君声音低哑:“告诉我是真的吗?”
于是她犹豫片刻:“你说呢?”
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连声音都轻颤了颤:“都说苏家子狐媚天生,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被他勾走,连你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市井流言说你轻浮毫无真心可言,那些都是真的吗?”
她又笑:“你说呢?”
男子的眸子逐渐明亮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他将灯笼贴近她的脸,对她抿唇:“我想要听你说,我想要听你自己说!”
颜想不知说什么才好,婚事解除之后,其实她当初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