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义女,及笄礼没办,岁数也要过了,是不是该嫁人了?要是外人知道她的身份,指不定还怎么看咱们镇国公府,连个义女也没教好,连终身大事也没为她操弄,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总不能让她这样不男不女地一辈子……”
温彦平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大叫一声:“爷爷!”
镇国公的声音噎在喉咙里,怒视她一眼,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没教养。”
温彦平有些委屈,看向温良和如翠,温良没有反应,而如翠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镇国公夫人默默地给丈夫递了杯茶过去,又坐在旁边淡淡地看着。
“你先前要收义女,我也不管你,现在这义女的岁数到了,也该为她操办一下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这样女扮男装,成何体统?”镇国公数落着儿子,见他头一回没有开腔气自己,心中微喜,嗓门又大起来,“女孩子家长大了,不嫁人难道要当姑子么?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咱们家没教好姑娘……”
温彦平被数落得又气又委屈,眼眶都有些红,却只能憋着气,不敢再出声反驳。这里不是家里,若是她再随便出声打断长辈的话,真的要落实了父母没有教好她的罪名了。
见小姑娘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却为了他们径自忍耐着,温良也心疼得紧,直到见火候差不多了,方出声打断了父亲的话:“爹,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说了。”
镇国公又噎了下,想开口再骂,很快又被儿子三言两语地转移了话题。
直到他们离开偏厅,一家人到修华院中歇息,如翠才搂住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柔声问道:“还委屈啊?”
温彦平瞅了瞅她,又瞅向温良,闷声道:“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嫁人?”
如翠姑娘很善解人意地点头道:“就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想当初我原本是想一辈子跟在肃王妃身边的,有她护着吃香的喝辣的,多爽。”
温良差点被她噎个半死,有些恼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见他恼了,如翠姑娘也不怕,笑嘻嘻道:“当然啦,温大人是很好的,嫁给你后,有个人陪着,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都有个人倾诉。一个人虽然自在,但两个人在一起也很好,嫁给你我从来没有后悔。”
一顿马屁拍得温大人心中舒爽无比,温良含笑看向小姑娘,继续刚才的话题,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一个十分大众化的答案:“女孩子家比不得男人,嫁人好有个依靠。”
“我很厉害,没有依靠也能自己过。”温彦平将一只茶杯捏碎,以示自己很彪悍。
“可是,这是社会的风俗及规定,你虽然厉害,但你只是一个人,无法脱离这个社会。而且若是你一直坚持如此,当你女子的身份暴露,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要遭人笑话的。”温良舍弃了那些华丽的语言及大道理,用一种浅显到粗糙的话来告诉她这个道理,“就像今天,你爷爷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一些是事实,咱们反驳不得。”这也是为何当时他放任老头子数落的原因,总要有个人将顽固的小姑娘骂醒,不然她真的撂挑子跑去浪迹天涯了,到时就追不回来了。
温彦平被打击到了,一时间怔怔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三胞胎懵懂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为毛女孩子要嫁人这种事情,让自己大哥那么受打击的样子。
阿雪摇了摇她的手,说道:“大哥,咱们妹妹不嫁人,以后我们养贵贵。”
长长点头道:“我会努力读书,像爹一样,不会让别人欺负咱们家人的。”
贵贵举起小手道:“我、我会努力学习,以后嫁个好人,不让你们担心的。”
“……”
不在状况中的三胞胎瞬间让所有人破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了团圆饭后,温彦平没有留在镇国公府和大伙一起赏月,而是寻了个借口离开了。知道她能保护自己,温良也没管她要去哪里,倒是镇国公眉头拧起,心里对这个没有丝毫姑娘家自觉的义孙女有些不满。
月上中天,温彦平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明明街上到处都是提着花灯说说笑笑而过的人,却让她觉得有些孤单。直到走到一条巷子口,看着清冷的巷子,才恍然回过神来,有些烦恼地揪揪自己的头发,思索着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一直以来,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在养父母的庇护下,快活肆意地活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对。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女人,身体有女人该有的东西,再怎么否认也没办改变这个事实。然后,问题来了,女人长大了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可是,她拒绝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以男人的姿势生活,能忘记很多不好的事情,甚至能做很多女人不能做的事情,使得她在很多时候会不知不觉忘记自己原来还是个女人的事实。至于终身大事,她早就想好,等弟弟妹妹大一点儿,她就离开京城,到处去流浪,看遍这个世界,等老了的时候,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家,与亲身父母一起,死在那个山头。
一辈子的事情她都计划好了,为什么还要嫁人呢?
不如,趁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