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两个人之间若有似无的问题与答案在这一刻得以揭晓。

萧瑄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晓沈沐凰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要杀的，是有机会继承帝位的皇子？”

“是！”

女人的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肃杀，“所以，夜王该知晓，萧千凌对我的意义何等重大。”

萧瑄淡漠的黑眸蓦然一颤，半晌后，缠了纱布的手赫然收紧，萧瑄说道：“他不会成为皇帝！”

沈沐凰不解，“为何？”

萧千凌是文宗帝寄予厚望之人，他的成功机会比任何人都大。

“因为本王知道。”

沈沐凰：“……”

“那夜王且知道着吧，看看是我出手快，还是夜王保护的及时。”

话说完后，她把手里的药扔给他，转身便离开了。

听全了一切的秦峰从外头跑进来，不安地看着自家王爷那寡淡且深沉的脸，犹豫半晌后，问道：“王爷，王妃要杀的是未来的皇帝，如果让她知晓我们的计划，那……”

“那就不必让她知道！”萧瑄说，如黑夜般的眼神，异常坚定。

“是！”

……

沈沐凰回到春樱阁的时候，半夏正不安地站在那里。

见沈沐凰进门，她的小嘴张张合合，犹犹豫豫，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小姐……”

“何事？”

半夏：“小姐，明日便是回门日了，侯爷方才派人前来，希望您与

夜王能一道回去，听说三皇子和二小姐也会去。”

沈沐凰犯了愁。

萧瑄的身体不宜过度奔波，再者，他们俩刚才还为杀不杀萧千凌吵了一架，这会儿若去问这个事儿，多奇怪啊。

“这事不用声张，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回忠勇侯府。”沈沐凰说，没有理会半夏震惊的神情。

左右她和萧瑄是协议婚姻，他去不去无所谓。

“明日一早你先行回去，我去送一送卿若便自行前去侯府。”

“是！”半夏乖巧地应了声，末了又说道：“小姐，三公子来了。”

“哦？”沈沐凰一怔，“何时来的？”

半夏：“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了，说一定要等到您才会回去。”

“请他进来吧。”沈沐凰淡淡地挥手，自己则坐到了正厅主位上。

不多时便见半夏领着沈瑾瑜快步入内，沈沐凰正欲说话，却见沈瑾瑜直接跪倒在地。

沈沐凰轻嗤一声，“堂堂大理寺少卿，何等高傲风骨，如今竟然愿意舍弃傲慢跪一个他素来痛恨之人。”

却见沈瑾瑜垂着头，双拳握紧，虽痛恨这样的自己，却还是不得不咬牙求道：“求长姐为大局考虑，劝说卿若不要远嫁西吴。”

沈沐凰冷笑：“大局？何谓大局？”

“西吴何等蛮夷，那里门阀士族，等级分明，女子的地位尤其之低下，若卿若嫁过去势必会吃苦。再者，玉丞

相把她远嫁西吴，只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罢了，玉丞相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日若他的算计失败，卿若的处境必定艰难。”

话到此处，他迎着沈沐凰深深地拜了三拜，沈沐凰想要拦住他，却已来不及，只听隐隐地抽泣声传入耳中：

“若长姐能劝卿若留下，瑾瑜愿意给长姐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沈沐凰深深地看着沈瑾瑜，良久，沉声说道：

“沈瑾瑜，你该知道，卿若就算不远嫁西吴，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的未来不是皇宫，就是像拓跋歌这类人。”

“瑾瑜明白。”沈瑾瑜抹了一把眼泪，“是我不争气，没能让她再喜欢我。如果我可以，或许卿若愿意与我一起反抗。”

沈沐凰没有说话。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沈瑾瑜，心思千千万。

前些日还对她恶言相向的男人，此刻竟温顺臣服地好似换了个人。

半晌后只说道：“好好地与她道别吧。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强留那个人在她身边，有时候换一种方法守护也未尝不可。”

沈瑾瑜不解地抬头，“什么方法？”

“我听说，北齐和西吴互相设有使节。这个职位随时都有被杀的风险，很少人愿意去。”

沈瑾瑜猛然僵了身子，如醍醐灌顶地抬起头，半晌，迎着沈沐凰深深地叩拜，“瑾瑜，谢长姐提点。”

沈沐凰：“赶紧回去吧。

”

“是！”

沈沐凰深深地看着沈瑾瑜离去的方向，半天没有回神。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下人来报，说沈瑾瑜自请前往西吴都城担任北齐使节，明日启程，顺便担任送亲大使，送玉卿若前往西吴与拓跋歌成亲。

这个结局，意料之中。

……

翌日，玉丞相嫁女，按公主仪制和亲西吴，长街之上，全是道贺相迎之人。

沈沐凰独自一人策马到京都城门，远远地就看到拓跋歌打扮的如同一只大公鸡似的昂首挺胸地坐在前方的马上，得意非凡。

见沈沐凰来了，他一阵兴奋，正要翻身下马，却见沈沐凰越过他直接把目光落在了花轿前的沈瑾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