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听到柳清棠这么说,小皇帝脸一红,不太好意思的道:“儿臣还小,这些事不急的。”
“十三岁在我们南朝也算得上是个大人了,封后之事能等到皇帝十六,不过身边伺候的可不能少,就明年先办个小选,选一批进宫吧。这后宫里冷冷清清,就当是为母后找些伴。”柳清棠只把自己当做几十岁的老太后,用老气横秋的语气道。
小皇帝现在毕竟年纪还小脸皮薄,不好再反驳,闹了张大红脸的直点头:“儿臣……儿臣都听母后的,这些事母后做主就好。”
“身为皇帝,多多繁衍皇室子息也是一种责任。”柳清棠抚了抚膝头的褶皱,看着小皇帝,表情十分温和的教导着,仿佛在为了他的长大感到欣慰。事实上,柳清棠想的不过是,如果皇帝早些诞下皇子,那么她就能多一条退路。
若是她的皇帝外甥这次还要让她失望,她就只能放弃他,将目光转到他的孩子身上了。毕竟从头开始教导的孩子更加容易让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至少和她离心的可能性减少了。她既然能助现在的皇帝坐稳皇位,那么换一个更小的孩子,她也能接着扶持他。
只是可惜,南朝的皇室子嗣一直不丰。公主尚且不算,只算皇子的话,先帝时只活下来先帝和萧南和,先帝诞下的皇子也只活了小皇帝和萧淮与。前世直到她死,皇帝膝下也只有一个皇子,还是王首辅的那位冠宠后宫的庶孙女生下的孩子。
其实怀上的倒是有不少,不过那位手段太厉害,那些孩子连出生都没能出生。这次,她少不得要插手管上一管了。
“先帝那时候和你这辈,孩子都太少了,到你这里,你可要好好争气。”柳清棠又说。
“儿臣知晓了。”小皇帝脸还是有些红,挺着胸膛看上去很镇定的说。
这样看上去还是个孩子的人,再过一年就算是个大人了。时间就像手中捧着的水,一不注意就流失殆尽。柳清棠见小皇帝的样子先是好笑,随即万般复杂情绪齐齐漫上心头。
前世她为了这个孩子废了很多心血,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往往被朝堂上的事绊的手忙脚乱,还要腾出时间来教养这孩子。她自己没有母亲,也不知该如何当一个母亲,完全没有经验,所以常常无措的很。
明明怕他摔跤怕他吃苦,但是为了他好又只能狠心严厉的教导他,人都说慈母严父,她却只能给这个外甥当严母。
十六岁进宫,这孩子才七岁,刚没了母亲,眼里还带着泪怯生生的叫她姨母。那时候她就想,要好好的替姐姐照顾他。不是对姐姐没有怨气,但是她没办法不管这个外甥,于是这一管就管了十几年。
若不是当初那么在乎这孩子,她怎么会被蒙蔽了双眼,若不是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来疼爱,怎么会在他前世赐死了自己的情况下,这辈子也不想杀他。
柳清棠忽然觉得心累,把目光从那张尚且青涩的脸上移开。
申时正,宴请百官的年宴结束。大臣们纷纷离宫,柳清棠则和小皇帝、萧淮与、连太妃,以及三个已经出嫁的公主一同去终岁阁开家宴。
三位公主里,大公主和二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都是十九岁的年纪,只比柳清棠小上那么一两岁,早几年就嫁了出去。三公主十七岁,也在去年出嫁了。三个人性子都沉稳,不怎么爱说话,也有可能是从小没了母妃护着,所以也就习惯了这样沉默。柳清棠和她们相处并不多,除了几个重要的节日能见到她们,其余时间都没有交集。
在这种家宴上,最多也只是谈谈衣服首饰,然后就是相对沉默了。好在她们没有像那些大臣家的夫人们一样怕她,相处起来没有那么困难,柳清棠对这三个公主感觉还不错。
至于她们所在的终岁阁,这是整座皇宫中最高的一处阁楼,共有九层。年三十的这个家宴在最上层,四面窗户大开,能看到皇宫里那些宫殿群高低错落的檐脊,还有皇宫那高高宫墙外的热闹街市。
只是离得远了,看的模模糊糊,那些街道都变成一条条线,将整个禹京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块。
正是暮色四合的时辰,站在窗口四下望去,能见到皇宫中的各个宫殿里开始亮起灯。
在几条宫道上都有一队队的宫女太监们手持灯笼走过,因着是年三十,宫里处处都溢着橙色的灯火,宫道两侧都挂上了灯,在终岁阁上便能看到许多条长长的光带。
皇宫这么大,并不是每一处都有人,因此有些宫殿看上去就是黝黑一片,有光也是星星点点的光零落在一处。但是一直越过宫墙往外,看到那些围绕着宫墙的街市,灯光乍然就变得密集起来了。
无数光点簇拥在一处,让那些街市看上去明亮又温暖,街上的人们拿着灯笼,远望又汇成一条条流动的光带。
细听能听到不知是何处的坊市里传来的丝竹声,隐隐约约宛若天外的仙音。
柳清棠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怀念起儿时偷偷溜出门去看灯的情景。那时真是天真不知愁,看什么都是新奇有趣的,柳府到了快关门的时候了还不肯回去。把带她偷溜出来的哥哥吓得直叫她小祖宗,拽着她的手就往家的方向拖,她就蹲在地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