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琴对江海这一战,二人竟似连一句对答问候的话也无。沈湘琴甫一落阵,神通手段随势而起。
这倒并非二人有甚仇怨,而是审时度势的最善之策。
须知如江海、宁素尘、穆暮这一层,若是早生数万载,十有八九距离道境圆满要略差了一筹。如今三人中却有两位臻至此境,此乃大势推动,天时地利人和兼备。
这三人的层次,和略逊半线的白新禅、云千绝、沈湘琴等人,差距极小,细微之处远非方才武新陵、游采心、韩太康等人和挑战之人可比。
之所以时移势异,如今看上去有莫大差距,一来是辰阳剑山势盛道宏,二来是两位道境坐镇,随时指点;三来是轩辕怀但有收获,门中精英也是近水楼台。
最后,江海的年齿道序,亦较沈湘琴长了许多,道行自然更深。
诸般因素结合,其今日已有非同小可的修为,纵在圆满境界中,也是位居前列的;和沈湘琴之间,似乎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
这是就双方皆在最佳状态时而言。
若神气、法力稍有受损,窥见一丝虚弱本相,那么两人之间,便重新予人以“可望可及”的真实感受。
沈湘琴断然出手,原因便在于此。江海与韩太康战后,虽然道心崩坏的最大陷进为其避过了,但是法力受损的小患依旧不得不承受。乘着其法力未复,自己又发挥至极致,此消彼长之下,便是机会。
观沈湘琴之手段,后脑处清光盈盈,已然不见虚实两分,而是极明润的一团和气。颇类似于本土天玄上真的庆云之象,只是规模略小而已。这种似静非动、不见两分的意象,正是趋于“极变”之后的所得。
映照于中,辉光流动。
而江海剑发散,虽然规模小损,却无碍精纯。清楚可辨,二人争锋,乃是“锐利”与“浸润”之间的战斗。
最终不是沈湘琴的沐浴光泽吞没了江海的剑气,便是那宛若丝弦的锋利剑芒,将那大日之泽绞碎。
但一时间两种力量处于相持之中,竟是难分高下。
……
杜念莎与尹九畴的战斗,又自不同。
却见尹九畴跃入阵中,忙不迭的施展出一道宛若瓦釜的阴色光罩,护住己身,显然是防备杜念莎倚仗修为更高强行打快,遏制其施展手段的意思。
这也从反面说明,尹九畴却有非凡手段将要施展。
杜念莎凝神一望,那扁形光罩落地时方圆三丈六尺,不过数息功夫便缩水了半尺。可见其是属于“自溃其形”一类的神通。若你在这光罩破碎之前强行将其斩灭,所付出的代价极为高昂。
既然如此,任其施展手段又有何妨。
尹九畴见杜念莎果无强攻之意,精神一振。立刻施展真正手段。
却见他左手手指微屈,似乎在不住地推算。右手环身一握,却是捉住一只二尺多高、中腹宽约一尺三四寸的大瓮,长而底大,仿佛一只木瓜。
那瓮本是敞口,照说其中虚实,一眼可辨。但是放眼望去,却觉得其中似万尺寒潭,不辨虚实,深邃无比。只隐隐望见似乎有一根黝黑的铁棍,自瓮底矗立至瓮口。
更妙的是,连续观上数息之后,却连这大瓮也恍惚不见了,似乎凭空消失,似乎又成了尹九畴身体的一部分。
这显然是四御门“有无四炼”的绝旨。
这只奇异铜瓮,亦当是尹九畴的压轴宝物。
但此物卖相虽奇,其究竟实战用途如何,还有待揭晓。
就在此时,尹九畴眸中光华转锐。
旋即右手猛地在瓮身上重重一击。
原本已虚实不定的大瓮,骤然凝形!然后无比清晰的看到,那大瓮中竖直的那一根“铁棍”,忽然猛烈震颤,嗡嗡作响。
杜念莎原本从容旁观,忽地纤足一踏,将遁速挪转到极致,如一抹青虹,逸出里许之外。
她原本的立身之处,似乎是空间塌陷,又似乎是阵力发动,又或者是引动了什么威力绝大的雷符神通,猛地爆裂翻滚,升起一抹红云,伴随着窒涩沉郁的浓烈响声。
这一击的威力之宏,却可堪对圆满境界造成威胁。
申屠龙树、墨天青目光微动。四御门许多手法,虽是根植于器道,但却是九宗道术中和魔道法门最亲近的。作为当代四御门第一嫡传,虽未臻圆满,但二人也并未小看了尹九畴,对于此战格外仔细。
但尹九畴借由大瓮施展的虚空寂灭之法,虽然威力甚宏,但突然性依旧差了一筹,且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显然并不足以对杜念莎造成威胁。
正作如是想时,尹九畴再度出手。
依旧是往瓮身上一拍,但这一掌甚是轻忽,几乎只用了三分力气。
但杜念莎足下所生震动之力,威力却并未见减少。
又过十五息,第三击。尹九畴只是伸出拇指,在瓮身轻轻一按。
第四击……
第五击……
尹九畴动作愈发轻缓,几乎到了若有若无的境地。
到了第七击上,终于看不见尹九畴的丝毫动作,那虚空生雷之法,完全可以自如发动!
正在此时,那防备杜念莎重手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