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战一场;若是并无把握,那么宁愿不战,完全不以胜负为念。”
利大人莞尔一笑,双掌排了三下,道:“洞鉴人心……不愧是你荀申。”
荀申不为所动,皱眉道:“其实此等心意,亦有可以合理解释的可能性。只是真正令我奇怪的是,利兄并未掩饰自己的念头。这等若是战斗之前,便交出了自己的底线,似乎并非明智之举。”
荀申的洞察入微的本领固然十分惊人,但是面对同等级的对手,若是其故意谨守心田,想要准确的窥见所思,其实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利大人却不答。只抬首遥望,良久之后才道:“今日一别,再相见不知已是何时。我们谈谈吧。”
出言之时,他大袖一挥,动作倒是十分潇洒。
两只一人多高,顶面是十六边形的白玉桩,蓦然立在界中。
这是利大人习惯悟道养心所用的“高座”。
二人同时跃上,盘膝而坐。
利大人兴致盎然的道:“能见一见近百年来,荀道友所得的道术否?”
荀申微一颔首,旋即打了个响指。
立时可见以荀申的身躯躯干为中心,似乎出现了一只花苞虚影,共是七瓣,最初形态是一只紧紧裹住的花骨朵。
七瓣尽是绿色,只是颜色深浅不同。
然后这绿花缓缓绽放。
终于七瓣张开,犹如一轮。
利大人面色忽地凝重。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其实七朵花瓣中的每一朵,皆是数十种基础神通构成的整体意象。而七瓣连结,又更进一步,搭建了一个更加精密的神通之“象”。
荀申如此经营,自然不是搭积木这么简单。这其中每一点微小的神通意象,都前后相继,互相推动,生出一种独特的张力。每一瓣之间的“内循环”和七花瓣之间的外部变化,更是融为一体,恰到好处,一生一缩,皆是在自张其势。
待这花瓣七度绽放之后,将会臻至一种极精妙的动态和谐之境,除非功行明显高出荀申一筹的人物,再难将其击破。
这等若是一道阳谋,逼迫敌手必须在七息之内分出胜负。
否则,荀申立在花中,便处于不败之地。
观摩此花三七二十一度开合之后,利大人赞道:“动态平衡较之以静制动明显繁复了许多。但一旦成功,威力却有所胜过。此法功成之后的防御力,只怕尚在秦梦霖的退步均衡之上。”
荀申摇头道:“退步均衡乃是念动即至的防御法门,应变救急之用,非等闲神通可比。荀某这一道法门,成型之后防御力虽强,但真正的实用场合,也并不在防御上。说到底,是持定主动权的投石问路之策而已。”
利大人笑道:“这便是你我二人斗战风格的不同了。”
“利某以为,在敌手不得不抢先进攻的七息之内,荀兄势必精研了不知多少种情形,只怕无论接下来敌手如何进攻,都会落入你算计之中。等若是你以一道阳谋,取得了战局的主动权。”
“但若是利某掌握了这一门神通,却是千方百计,采取其余法门,弥补了前七息的防御破绽。扛过七息之后,此法的价值便由虚向实,变成了一道真正的防御神通。”
二人四目相对,旋即哈哈大笑。
利大人叹息道:“此番争斗之后,利某就要深居简出,破解成就道境的那一道大天堑。”
荀申心意何等明锐?一番交谈,感悟到利大人的气象变化,已将利大人所历之事,眼前处境,猜出了七八分有余。
荀申缓声道:“利兄心意之通达坦然,彻上彻下,的确令人佩服。若是易地而处,荀某也未必能够做到。”
利大人摇了摇头,道:“我二人所逐之机缘,成与不成,双方皆有一线感应。其时利某心中并未生出那‘必定能成’的预兆心念,其实已隐隐猜知机缘并不在我。所幸利某在山穷水尽之前,及时斩断绮念,选择退出。”
顿了一顿,利大人又道:“这也是因为她也到了成败攸关之时。若我一意勉强,她一旦败北,我也未必能成;但我若先行败退,她之心意与常人不同,别有一种愈挫愈强的反弹力。当她感知到利某提前退却之后,心意之坚猛涨一截,成功的概率也会极大的提升。”
“最终,她做到了。”
荀申若有所思道:“这也是利兄不肯与我交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