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隐宗、圣教两方道境大能,皆断准了这“蹉跎泥丸”之法大有神效;但是这毕竟只是推演而已。哪怕明知其料中的概率十之八九,也绝不可偏信盲从。万一将胜利机会从手边溜走,那何异于一场大笑话!
二人各自寻起地面上形似“柳絮”之物,动用种种法门尝试炼化。如此三个时辰之后,确认果然无法将其轻易解炼出来,这才携手出阵。
……
秦梦霖、御孤乘之战。
眼前景象,唯有用“清丽平和”四字形容。
一应天象、地势、山水、草木,皆未有丝毫损折;而秦梦霖、御孤乘二人,更是各自负手而立,仪态悠闲,俨然滴汗未出。
神通之象,当空交织,纷呈二色,予人以奇异的观感。
其中一象,莹白透彻,无有一丝杂色;却又较月半之华更为浓烈三分;清辉聚敛,盈盈一握。
乍一望去似乎是一尾游鱼;但倘是游鱼,其形貌棱角却又无此润泽平滑。勉强形容,倒像是一枚鸡蛋;只是被捏得更“扁”了些。
这一枚纯白色的“扁形鸡蛋”,在空中游荡,灵动已极。其运行之轨迹,既有忽焉在东、忽焉在西的鬼魅莫测,又隐约能够通过残影残象捉摸其大致轨迹;强求索解,似乎处于一种空间挪移之法与最高明的遁术之间。
这一枚“扁形鸡蛋”,按理说无论如何与“剑”字搭不上关系;但是只消稍有道术根基,哪怕只是筑基、金丹境界,窥见此景,皆会由衷信服——这是一门剑术神通。
非其形意似剑。
而是御孤乘,准确的说御孤乘与此物的关联,是明明白白的剑心剑意!
不过,此时此物之操控,并非以剑诀指掌为引,而是御孤乘额上透出的一丝若隐若现的白光,也算独树一帜了。
与这枚“鸡蛋”对抗的,自然也不是等闲手段。
绵密广博,万剑聚敛成势。
然而——
非剑者是剑;似剑者非剑。
御孤乘的“扁形鸡蛋”一般的神通,形貌非剑,但一望而知便是剑道;而秦梦霖所动用的手段,看似形貌是剑,但是同样不难窥破,所谓的“剑形”只是道具而已,不足挂齿;真正厉害的,是万剑勾连的精微变化,聚敛成势。
万剑螺旋,在无尽变化中隐约归于一点……
眼前景象,若非亲见,极难亦言语形容。
勉强譬喻之,其一张、一散、一落……似乎神似一位渔夫撒网的动作。
秦梦霖的神通道术,便似是在无限穷尽这个“撒网”的过程。
当那如丸剑意直进而击时,那纷纭剑网便如潮水一般自动退却,让开一条浅浅的“通道”;但其避让之势旋即逆回,立刻构成更强大的反扑,似乎要从这另一个方向张网以待,将那一丸剑意捕捉困缚。
自然,此时此刻,那一丸剑意也随时而动,觅机跳出牢笼,重新占得主动……
如此反复颠倒,周而复始。
若是功行并非至纯之人,观这一战,只会觉得极为“曼妙”;但妙在何处,却又说不出口。但要是功行到了圆满境界,如木愔璃、魏清绮辈,若亲见此战,只怕未必会十分满意。
御孤乘那剑术,虽然真正的威能与精妙处不至于一眼望穿。但其秉承心印直指、一线摧锋的气象,却是可以辨认的。此等神通,只消纳入敌手心意五感之中,便是一击落下、无始无终。
秦梦霖的剑网之术也不遑多让。
这一门神通,虽然张网成势,但是这一“网”所命中的目标,却是在张网一瞬,早已被无穷算路所锚定。
换言之,两道神通,皆是一击制敌的上善法门。
如今这二人却舍曲就直,宛若游戏,令二道神通在天穹中做那飞鸟相逐之戏,不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