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归无咎似乎本是旧识,更是听起来荒诞绝伦的故事。但饶是如此,事态发展也并未完全脱离圣教祖庭之掌控。返境观战的诸位上真,似乎也能沉得住气。
圣教祖庭发展到今日,经历过多少风浪?这一场意料之外的败绩,未必就能将之稍稍动摇。
但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秦梦霖后来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将局面推到了覆水难收的境地。
圣教祖庭所谓不世出的天才,若是在与敌争斗之际叛门投敌,那可就真的成了一场大笑话,对圣教祖庭名望的损害,几乎无法估量。可是他们心中有苦难言,因为这“秦梦霖”,本来就并非真正的圣教嫡传!
迟疑一阵,鄘丰上真道:“莫不如两害相权取其轻,索性将她的真实身份,宣之于众?”
孟伦上真断然道:“若是如此,我圣教却不可白白遭此败绩。她既无本门弟子之名分,先前所议,当一笔勾销。”
恒滑上真迟疑道:“若是如此,照例归无咎、阮文琴分出胜负之后,我圣教方面利大人、席榛子二位嫡传,与圣教荀申等人尚有一场比斗;除此之外,据说几位道尊对于柏果留心益重。原本拟定和隐宗立下契约之后,事关‘阴阳升降大药’材料的交换,亦尚需落实。如今这些事又如何善后?”
就在几位上真商议未决时,阴阳洞天之中忽然生变。
天穹之上,忽然多出两道虚影——一位宽袍紫服老者,一位剑眉朗目的中年人。
千丈高下,渊岳其形。
在场之人,皆是见识过本族中天玄上真、妖王层次大能的。那等人物,混同一界之威压,凌然超拔之气象,诸人无不映彻在心。而眼前忽然出现的两道巨影,全查探不出任何法力波动,却不由让人生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异感来,仿佛明日高悬,虽然无所布施,却暗合造化之功。其中境界,较之天玄境层次的威压,又不知胜过了多少!
但凡脑子并非太蠢笨的,自然知晓这二位是何等人物。
纵非正身降临,能得此一面之缘,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也足堪称毕生难以忘怀的记忆。
除含桢道尊见不得低辈修士外,宗礼道尊、灵曲道尊,已然顾不得与诸位上真商议,亲身下场,主持局面。
宗礼、灵曲二位人劫道尊,一颗道心早已浑融无暇。在其等眼中,整个大世界的运转,都无非是“消长势变”,断然不会被诸如“宗门尊严”一类的名相所束缚。威信有损,自然有一万种挽回的办法,至不济不过是杀伐立威罢了。
甚至于,若秦梦霖真的是圣教嫡传弟子,那她这一番石破天惊之言,对于圣教祖庭而言,非但无害,反有大利。
因为对于阴阳道的手段过于信任,圣教一方从未想过“落败”二字。为了促隐宗入彀,三日之前与隐宗一方立下意象的最终契约,关于己方若败的补充条件,看上去极为丰厚,丰厚到了真要兑现、圣教也将极感肉痛的程度。
若是秦梦霖脱去“圣教弟子”的身份改投隐宗,圣教一方大可以大可以称言其并未尽力一战,将她扣下,并撕毁契约。双方彻底撕下最后一道伪装,选择正面碰撞。秦梦霖的言语,反而成了圣教一方的口实。
可是秦梦霖并非圣教弟子!这其中牵涉的厉害之处,远远超过孟伦等诸位上真的想象。
事情的关键在于——
以秦梦霖的智慧道心,决计不会做出她“力不能及”的事情!诸如凡俗之间,某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某一位书生,情迷心窍与之私奔的故事,不可能出现在秦梦霖身上!
她必定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回忆往事,更有可堪印证的蛛丝马迹。
在主宰阴阳道的那位人物面前,宗礼、灵曲皆是晚辈。唯有显道、应元二位道尊,方得与此人以朋友相称。显道、应元深知阴阳道的通天底蕴,也曾尝试拉拢,劝说其应变入世。自谓两家合力之后,圣教在明,阴阳道在暗,足以踏平一界,万方威服。不但人道宗门涤荡一净,就算是妖族,也不足以与之争锋。
可是那人却笑而拒之,言道与显道、应元二人私人交好则可,至于阴阳道入世的方向,尚需随缘而定,非他一言可决。
“缘”是何物?
两相印证,秦梦霖今日的态度,令宗礼三人心中生出不详之感。
就在此时,云端又有两道身影复现,形貌之大小,气象之玄奇,与宗礼、灵曲二人大致相若;只是分据南北,颇有针锋相对之意。
原来是隐宗一方芈道尊、乙道尊,唯恐生变,同时化身浮现。
两方对峙,阴阳洞天内的形势,骤然紧张了起来。
归无咎望向秦梦霖,目光之中暗含问询。他相信以秦梦霖的智慧,自然明白那一句话当着万众出口,会有何等波澜。她如此做,总非无因。
秦梦霖会意,低声道:“名实瓜葛,终要了结。师尊感应到我气机生变,立即动身;还有盏茶功夫便要到了。”
“激上一激,不过是快刀斩乱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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