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咎也不迟疑,洒然坐下,并打量着除了这老者外的其余之人。
老者左侧坐着三人,其中两人不但座位较近,服饰装束也看得出来大同小异。这二人中左边那位快速的扫视了归无咎一眼,然后轻轻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另一人年纪稍长,却不动声色。
离着这二人不远处是一个大约三十五六的女子,宫装霞帔,鬓若刀载,自有一股风情万种的气度,对着归无咎显露出几分笑意。然而她这笑意其实在归无咎进门之前便一直挂在脸上从未变过,所以给人的感觉似乎亲近,实则疏远。
左边的二人都甚为年轻,其中离归无咎较远的是一个英挺俊发,衣衫华贵的青年。其人大约二十六七岁年纪,紫带坠角,香囊垂腰,满是风流蕴藉的味道。
另一人却是一个身披大氅、头挽双平髻的清秀少女。她怀中端坐一只玉兔,四足蜷曲,小腹鼓动,相貌极为可爱,显然正在酣睡。这女子端坐于座上又有大衣加身,看不出身形。但只那份腮晕潮红的色泽就分外招人怜爱。
这华贵青年和这女子座位相邻,看相貌似乎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但是只要稍有处世经验的人,便能够看出这二人并不相熟。
这华贵青年面上溢出笑容,似乎是很热情。而那少女看到归无咎坐到自己身边,却面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抚摸腿上白兔的毛发,惹得那睡中小兔前腿轻轻一哆嗦。
归无咎正暗暗盘算,这绕指柔的纠缠功夫并非自己所长。当摆出果断的态度,试一试众人底细。
不想这高冠老者却开门见山道:“老夫破灭盟静字坛长老张舜府。”
那中年美妇道:“妾身白龙商会临字号当家皇甫清云。”
归无咎眉头一挑,破灭盟和白龙商会都位列“四大会门”之一,论势力之盛不在此地地主、一等宗门余玄宗之下。
那二个衣着相似之人,靠右边年龄较长的那位一脸木然,不为所动。较年轻的那人挤出一点笑意,抱拳道:“玉京门银袋护法卫正星。这是我师叔卫建章。”
年纪较长的这人正是卫建章,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面色依旧冷淡的紧。
玉京门,那同样是相当于一等宗门层次的势力。
那俊美青年抱拳一礼,笑呵呵的道:“在下裴鸿平。魔宗“信”字一门,尊奉浑真都大魔尊。”
看归无咎脸上似乎显现出惊讶之色,张舜府似乎怕他有什么误会,开口笑道:“不知尊客来自何方,何等风俗。至少在这荒海地界,我等与魔宗“信”字门修士交往,决无大碍。就在昨日,老夫亲眼见到裴道友上拜浑真都大魔尊,真实无二,尊客可放心。如果还有什么疑虑,六日之后裴道友再次上拜魔尊时,尊客不妨亲自前来观礼。”
归无咎听张舜府为裴鸿平作保,报以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魔门一道,源流之广,传承之繁复,并不亚于道门。上古之时,人道修士与魔修势同水火,你死我活。千百万年来,魔宗渐渐分化成“信”“祀”“布”“夺”四大流派,每一门均有千百源流,供奉万千魔尊。其中“祀”“布”“夺”三门与人道修士依旧根本对立,不可调和;而“信”字门却和人修渐渐有所交通。
这是和这四门的道法理念自然相关的。
“信”者,信奉而已。只要你真心信奉一位魔尊,默念其名,悟其真法,感其至诚,便能够渐渐提高修为。
“祀”字是祭祀一道,以无量祭品血食祭奉魔尊,换取力量的提升。
“布”为布施,度化其他修道人弃己道,修魔道,引入魔尊门下。所蛊惑招纳的生灵愈多,自身修为便愈强。
“夺”便更为直接了,斩杀其余修道者吞其精血以为补益。
稍一思考便能得出结论,除了“信”字门外,其余三门和人道修士之间的矛盾根本是不可调和的。
但魔道“信”字门修士和人修逐渐和解之后,也有其余三门修士诈称“信”字门修士与人道修士结交,却在背后暗下毒手。因此,自称“信”字门的魔宗修士往往都会直接报出所信奉的魔尊之名,并在上拜之礼时邀人观礼以自证身份。
此时却轮到那少女了。此女双颊一红,似乎有几分紧张。檀口微张,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求助似的看着那老者张舜府。
张舜府见状,一笑道:“这是我一位老友的后人。名为谢玉真。我那老友因故耽搁几日,便让她随我等先行。”
众人自我介绍完毕,目露笑意注视着归无咎。
归无咎毫不迟疑的道:“在下归无咎,随师尊云游而来。师尊于炼器之道颇有心得。听闻这荒海五行杂玉的之奇,有心一探奥妙。”
张舜府等数人不露声色的对视了一眼,面色很是满意。虽然归无咎并非说出自己师承何人,但他把自己的来意大大方方讲明,没有半分遮掩。
初次相识之人,这已经算是极为坦诚了。
最初这类对五行杂玉起了心思的门派,也曾暗中派遣弟子乃至炼器师一流,混杂在金丹散修之中潜入荒海。但是后来却发现,余玄宗似乎别有妙法探查其中奥妙,于是各家才不再遮掩行藏。现在这“迁星浮海破浪锥”第七层,算是约定俗成的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