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莎着一身深蓝色斗篷,衣袂迎风飘动,步履不疾不徐,分开湛然深墨的水象,直往下而去。 百余息之后,面前呈现一道敞开的石门。 门户洞开。 杜念莎略一沉吟,并未出声,直接沿着丈许宽的石门走了进去。 越过石门之后,可见内部空间葱葱郁郁,遍布花草,生机勃勃;正北方向的几方莲台高座之上,空无一人。而南向一座模拟天外之物的浑成法相,呈现球形,气机莹彻流转,透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精致。 在此物之前,归无咎负手而立。 感应到杜念莎的到来,归无咎面上浮现起微笑,平静道:“你来了。” 杜念莎道:“来了。” 旋即向归无咎走去。 待走到近处,才发现归无咎所注视的,并非眼前这座规模浑成可观的模拟法相,而是此物之前的一道石碑。 这石碑并非直立,而是呈现一个轻微的仰角,其体甚薄,并且碑体也只有一寸多厚。从侧面来看,其实只是相当于一个薄板。 杜念莎眼力高明,仔细观望良久,才发现这所谓的“石碑”其实是空蕴念剑剑意所化。 至于上面的字迹,好似多了一层异常的遮蔽,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归无咎伸手一拂。 那遮蔽感立刻散去,文字焕然明白。 杜念莎定睛一望,不由目光一凝!这碑上的文字赫然是一道以归无咎名义发出的法书信笺,通传紫薇、昭告天下,和藏象宗掌门杜念莎缔结良缘。 再看一眼日期,赫然是三年之前。 杜念莎讶然道:“归师兄,你……” 归无咎淡然一笑,缓缓踱步,同时道:“所经所历,一切人事有缘,其形势脉络,一切历历在目。其奔逐东西,往来南北,或直线,或曲线,所归何在,所去何方,皆得感应分明。你我之间,因果未尽,更有何疑?” 杜念莎仔细思索,忽然浮现出一丝微笑,从容道:“不是去而难返,而是因果未尽。” “这个解释,很别致。” 归无咎轻轻摇头,道:“不是别致,是事实。” 归无咎的横空出世,对于紫薇大世界的一应人事,产生着深远的影响,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对于改变了哪些人的命运,归无咎功行渐高之后,当然也有一种“自觉”;他方才所言,正是此意。 表面上看,归无咎的影响,无非是强弱、消长、胜负两个维度。 与归无咎在同一阵线上的,往往得到许多好处,功行修为、道基潜力等都得到了极大的拓展,无论是秦梦霖、姜敏仪,归无咎的诸位弟子,甚至是杜念莎,都属其列。 与归无咎在敌对阵营的,或避其锋芒如轩辕怀、玉离子、御孤乘,或黯然殒身如李云龙、席乐荣,或踟蹰不前如林弋等,一切也不必多言。 但是一应人事,并非只有“利弊”两个方向。 以杜念莎为例,如果没有归无咎,或许她的修为境界或是相去圆满一步,或是勉力冲击成功达到圆满境界;总之是在这二者之间,非复有今日之修为。但她的性格、心性,没有后来之曲折,却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遥想当年初见,杜念莎本是了无烦恼,飞扬跳脱、直来直去之人。后来之变化,却是因归无咎在藏象宗之变而起。 哪怕时势推移,后来归无咎在九宗之中的角力中站的上风,杜念莎也重新恢复了风采与自信,但是性格之全貌,行事知见,终究是回不去了。犹如一颗青果,忽然成熟之后,便再难回到从前的生涩时的状态。 但归无咎却道:“不是去而难返,而是因果未尽。” 归无咎一伸手,指尖一道细密的剑气浮在空中;旋即这剑气一分为二,一左一右,分行两道弧线,最终各自化成两道半圆,汇合成一个圆圈。 杜念莎凝视这个圆圈,若有所思,道:“这是殊途同归,最终走到相同的终点之意?” 归无咎道:“然也。” 杜念莎一声轻笑,道:“这所谓的终点,指的是相伴之缘?莫非在师兄你的演算之中,当年如果藏象宗做出了另外的选择,你我之间,依旧是这样的结局?” 归无咎坦然道:“难道不是吗?” 杜念莎笑道:“若是如此的话,师兄你就算是藏象宗的赘婿了。” 归无咎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知见,凭借本身做出执着,做出选择。我之所见已经说过了;不知师妹今日终于决定过来,选择的理由是什么?” 杜念莎心中的迟疑,归无咎十分明白,连木愔璃也明白。二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