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柯不答,微微颔首的同时,右手在袖中轻轻一点。 一点曼妙气机渐渐透出,呈现墨色与蓝色相间、仿佛烟尘旋转缭绕的状态;然后快速一收,在褚元方身上一扫而过。 气机无形,而两人之间的隔膜似乎被莫名打通,彼此相知更深。 这并非是荆柯本身神通,而是此行的预备手段之一;本身没有任何实际效用,只是一种展现和宣示、譬如烟花绽放一般;最终勾引涟漪,引起魔道故法之共鸣。 算是一种验证身份的手段。 褚元方眼前一亮,随后也伸出手掌轻轻向前一推,一个八面立柱模样的结界屏障立刻浮现。 口中却笑言道:“荆柯道友有甚吩咐,尽管道来。褚元方力所能及之处,必然尽力施展。” 荆柯心中一动。 仔细想了一想,对于褚元方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诸如“较之南宫伯玉、费难等略逊一线”这一层次,说穿了至多等同于圆满境,到底真正达到与否还是两说;在紫薇大世界中固然也是地榜有名的人物,但本不足以令荆柯动容。 但问题是褚元方理应并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介乎于“真身”和“被木襄掌控的分身”之间的形态。其根基潜力,理应较完全心志独立之辈略逊一筹。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此人臻至现在的境界,就太过惊人了。 很显然,眼前的褚元方是自主模式,行动之间有一种莫名的从容洒脱。 如果单单是“听候吩咐”,似乎并不至于这样眼巴巴的急迫请见。 计较已定,荆柯沉声道:“还要先听一听褚道友之献策。” 褚元方眼前一亮,赞道:“上界来人,果然高明。” 略一停顿,褚元方续道:“不是褚某自谦。今日一见,恐怕某之功行修持,在荆柯道友预计之上。” 荆柯轻轻点头,道:“敢问究竟。” 褚元方正色道:“根由还在某之成道的特殊时间点上。” 荆柯念头一转。 所谓特殊的时间点,无非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二人同时遁入“心元识海”之内的景象,木襄、褚元方二人成道之时,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做到。 褚元方续道:“后来因缘,相遇木襄道友,选择竞合之影、契合上宗道术云云,固然也是机缘,不必再提。但是此等机缘尽数吸纳了,某至今也只当是与北泽仑等人相若,而无今日功行。” 荆柯点头。 褚元方话锋一转:“而同时遁入‘心元识海’一事,表面看上去是巧合;因为赤界中万载成就近道八百人,平均每十二年才出一位天玄境。恰好同时破境的几率,自然不高。但是褚某却以为,这并非巧合。若是正常发展下去,哪怕再过万载、数万载,也不会再度出现这个‘同时’。这是天机错谬,成此机缘。” 荆柯略一思量,道:“然道友在其中之所得,又应在何处呢?” 褚元方点了点头,终于亮明来意:“因为二人同时遁入,天象有异,风雨如晦。无意间使得褚某人对于‘遁入心元识海’这件事,有了更深的领悟。后续渐渐推演出定中入界之法。后来修为提升,自是多次进入心元识海之中所得收获。” 荆柯双目一凝。 多次进入心元识海!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怕是整个赤界,即将石破天惊。 荆柯略一思量,肃然道:“木襄却并未发现其中玄机。” 褚元方淡然道:“这是因为木襄道友功行更高的缘故。当时同日破境的一瞬,木襄道友根基更足,所感应到的异动更小。稍稍用心约束,便无碍于破境;而褚某却是地动山摇,天星明灭。成与不成,几在两可之间。因为这不谐维持更久,对于心元识海如何与本人神意相通、建立联系,反而认识得愈加深刻。” “正是多出了这样一个奇妙的角度,反助我寻得更多蛛丝马迹,征兆之象。” “今日前来,正是想问一句,此入界之法,不知对于荆柯道友有无助力?” 荆柯沉吟道:“此法元婴境亦可用否?” 褚元方微微摇头,道:“直接动用固是不能。但是在原法诀之上增删修缮,损益变化,却未必不能修整成一条道路。” 荆柯低头思索。 褚元方的到来,如同心想事成,恰好送上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但是他神情依旧平静:“既然如此,且将其法门交我一观。” 褚元方旋即自袖中取出一枚水滴形的玉珏。 本质与玉简相同,只是品质更高。赤界之上,常为诸宗正法秘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