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与会”这件事,本来就颇为奇异、也甚是罕见;所以许多人都想来看一看热闹,这是其一;另外,阴甘牧的飞升之会,除了少数性急之人当场离去外,其余许多人却是滞留在无名界处,议论流连、切磋道术。此时邀约发到,对于其而言也算是顺路。 一方玉案之前,巨奇上真略抬首,望了眼前这浩大规模,低声道:“以前却是忽略了,心禅庭还有这样一道独到优势。今日未尝不是一场预演——一旦诸天有事,召集群雄,而万一无名界上又行事有不便之处,这里却是唯一之选了。” 巨奇上真之所指,自然是心禅庭将分坛立在无名界之下的独特优势。 南宫伯玉轻轻点头,以示同意。 就在此时,南宫伯玉身后,一个面目棱角分明、双眉狭长的中年修士,忽地眉毛散开,且面上浮现出饶有兴趣的神色,道:“掌门,正主出现了。” 此人名为空栩,三百余年前成近道境,虽然面目显老,但其实甚是年轻,且实力甚强,在重明宗算是颇负厚望的年轻一辈。而且他成道的时间,正是在“无名界”彻底成型之后不久,将将不曾赶上鼎定根基的八百上真之数。 但依次分界,他却可算是无名界纪元之后的第一人。 眼前山谷之内,忽地有两道人影,浅浅的逸出,步履不快不慢,颇显从容。 正是津双焰和一个一袭白衣、相貌极为年轻、几乎有三分稚气未去的人物,显然就是这“令狐去病”了。 津双焰侧身让开一旁,似乎是将舞台交给他。 但是令狐去病却是一言不发,轻轻挠了挠头,环身对着此间所有宾客微微致意,然后就快速的退下入席。 只是他虽一言不发,动作之中却别有一种天真的味道,却也并不教人觉得失礼。 南宫伯玉目光流连,思量半晌,忽地释然。 从人物的风貌气象上看,此“令狐去病”可谓和彼“令狐去病”绝不相干,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相似处;但是若抛开一切幻象,单单从其气机幽深复杂的程度,以及这看似亲近、实际超脱世俗七情六欲的奇妙气象来看,是他无疑了。 蓦然间,那“令狐去病”似有所觉,转身朝南宫伯玉处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南宫伯玉心弦一动! 他虽然在一直打量令狐去病,但是并非如常人那般目光牢牢锁定;而是意之所指,若有若无,外在相貌其实与收摄心神冥想无异。这种打探方法,就算是北泽仑等辈,也感应不到异常。但是此人却觉察出来。 那就更不会错。 一瞬间,南宫伯玉蓦然生出一念——自己长久等待的“事”,怕是就应在今日的会面上。 而对于其余诸真而言,连同身畔的巨奇上真在内,竟有六七成人大大皱眉,犹如下笔呈文之前的费心苦吟。 他们在乎的,可不是这“令狐去病”的说话多少,而是对这个人物的判断。 一眼望去,只觉得这人甚是普通,只是一个极寻常的初破境的近道人物;但是旋即心意浮动,似乎又觉得这念头未必确实,没有足够的信证让自己坚信。往复之间,大是踯躅,又忍不住教人继续探询。端的是令人心痒难耐。 这一场饮宴,就在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半个时辰之后,饮宴半酣之际,忽然距离南宫伯玉不远处,有一人高声言道:“成就近道这一关,就能光邀四方同道的,必是非常之人。不知令狐小友之非常,仅仅是与阴甘牧上真来去同时的巧合,还是另有过人之处?某却要探讨一二。” 与会诸君,都是怔然。 功行到了他们这一步,行事都讲究一个含蓄。 此间所有人赴会的目的,多多少少,都是有“看一看心禅庭如此大张旗鼓,是否名实相符所托得人”的意思,方才所有宾客的微妙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但是直接出言“探讨”,却过于锐利,显然并不那么礼貌。 可是幽昱真君的出头,又正合他们心意! 尤其是发难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也算一界中大名鼎鼎的幽昱真君——三大势力之外第一个勘破“宽心禅”两关的人物。 令狐去病尚未答话,津双焰已然言道:“修持时间长短姑且不论。幽昱道友作为堪破两关的人物,眼下与去病交手,怕是并不妥当。待令狐去病过了这两关,境界相同之时,自然可以与幽昱道友切磋一二。想来这一天也不会太过遥远。” 幽昱真君嗤笑道:“我岂会亲自出手?” 旋即轻轻一鼓掌。 他身后一人,蓦然立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