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菜送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入口,熟悉的人陪伴,竟然他产生一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怎么样?合口味吗?”她有点紧张地凝视着他的表情。
施夏茗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她没在他脸上看到讨厌便踏实了下来,靠到椅背上放松地观察他吃饭。
施夏茗吃了几口便开始不自在,皱眉道:“你这么盯着我我吃不下的。”
盛一诺迅速收回目光,尴尬道:“那我不打搅你吃饭,我先走了,饭盒我改天再拿。”说完她便起身要离开。
施夏茗立刻道:“等等。”
盛一诺不解地回过头来,他思索半晌,只道:“我吃完你带回去吧,放在这里不方便。”
他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重新回到座位上坐着,只是这次没再盯着他看,而是玩手机。
施夏茗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时,她已经把昨天今天的新闻全看完了,正百无聊赖地观察办公室。
他没打搅她,安静地凝视她平静自然的模样,心里流露出十分矛盾的感情。
一方面,他觉得她这样特别可恨,自己犯的错全都忘记了,就算道了歉,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给人带过怎样的伤害,道了歉又能怎样?偏偏他又不愿意亲自告诉她,他也更加受够了自己的懦弱。
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这样挺好的,至少不用两个人一起纠结。望着现在的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连他对她的恨意,都化作了一腔柔情。
施夏茗满心纠葛地垂下了眼,双臂撑在桌上支着额头,盛一诺忽然发现了他桌上的一张纸,看了看上面的字惊喜道:“你申报副主任医师的结果出来了?肯定是好消息吧?”
施夏茗抬起头看向躺在桌角上的文件,“嗯”了一声说:“早前报的,刚出结果。你很高兴?”
“当然了。”盛一诺脸上的喜悦看不出一丁点虚假,“这是好事儿啊,我当然高兴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他出口的话有些伤人,说完就后悔了,可又没办法改口,只好拿起餐盒站起来道,“我去洗干净。”
盛一诺这次没有抢着要自己去洗,她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点僵硬,但她也没说什么,也不打算因为几句话就跟他闹脾气,所以等他洗干净出来的时候,她脸上又有了笑容。
看着她的笑脸,施夏茗有点发怔,眼前的画面似乎与以往重叠了。
以前她便总是这样,他说了伤人的话,她明明很难过,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他对她也没有多好,那么对于她曾经的欺骗,他又有多少资格去报复和愤怒?
当年,他放下一切赶回国时,明月已经执意要与他分手,就算他承诺不再离开,她也没有停下婚礼。是他先抛下她消失,他没有立场要求她非得等他,就算她不嫁给薄明的弟弟,迟早也会嫁给别人,盛一诺做了他们的媒人,从里面得到些好处,其实也没太可恨。
他最不能接受的,只是她欺骗了他。
在他因为明月的婚姻而郁郁寡欢的时候,她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时候他的样子在她看来应该很可怜很失败吧,毕竟是她一手促成了明月的婚姻,后来又成功地走进他心里,她一直都没有出错过牌,总是在获利,若不最后有人告诉他这些,恐怕他们早就修成正果了。
盛一诺看见施夏茗忽然笑了,笑得有点不正常,她站起来有点担心道:“你没事吧?”
施夏茗抿起嘴角道:“我很好,东西给你,早点上班去吧。”
盛一诺接过干净的饭盒,装好袋子后不放心道:“你真没事?”
“没事。”他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道,“我送你。”
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离开,两人经过住院楼大厅时,遇见了也刚出门的许倩。
许倩是知道盛一诺的,毕竟她在这住了一年多。这样似不经意的碰面,无意间“证明”了施夏茗昨天早上没有说谎,许倩彻底没了疑虑。
“施医生早。”许倩笑着道,“盛小姐来了,早上好。”
盛一诺有点奇怪,怎么好像许倩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一点都不惊讶?她心里疑惑,却也没表现出来,得体地笑着点了点头,与对方寒暄几句便走了。
施夏茗送她送到了医院大门口,在她准备离开时,他忽然从白大褂口袋取出车钥匙递给她说:“开我的车去吧。”
盛一诺愣了愣道:“那你怎么办?”
“我下班晚,你下班了过来接我。”
“可是我的驾照还没补办,而且我……”她有点犹豫,眉头轻蹙。
施夏茗了然:“心理阴影。”他说着便收起了钥匙,道,“打车时注意安全。”
出过车祸的盛一诺很感谢他的理解,自己这心理阴影恐怕会导致她好多年不敢开车,毕竟中国有句老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辞别了施夏茗,她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有很多,便并不太急地慢慢走在街道边。不太熟悉的鸣笛声在身后响起,她回眸望去,是辆价值不菲的香槟色汽车,车子缓缓停下,驾驶座走下一个人,是她的老板。
“薄总。”盛一诺急忙转过身来鞠了个躬。
她这么客气,薄明倒是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