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这样的情况,这样大的世界,有多少人能够遇上?
就在她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曾经那些从未注意的事,从未见过的人却又一一来到她的面前,用眼神、动作、和那些欲言又止的线索来暗示她——你的母亲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样的情况,又有多少人能够遇上?
而同时遇上这两件事的她,究竟又是多么“幸运”?!
又或是换个思路想想——能有她这样一个混过所谓的上流社会、当过所谓的世族贵妇、还同各种三教九流的人有牵扯、最后被人谋杀却又死而复生的女儿,她的父母想必也挺“幸运”吧?
安蓉蓉突然感到了几分好笑,于是她笑了起来。
但只是一息过后,她就止住了笑,微微偏头,望向了桌上的那两份文件。
说实话,无论安蓉蓉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死法……安蓉蓉其实都不会过分在意,因为对她来说,所谓的“父亲”,只不过是两个苍白的字罢了,就算她曾经在这两个字上寄托过什么,那也早已经过去了。
而换句话说也就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位“怪盗小姐”意味不明的话透露出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甚至可能会牵扯到她身上的话,安蓉蓉都不太想要继续查探下去。
毕竟人已经死了,连安继文那相处过好几十年的父母兄弟都没有继续查下去了,她又何必为那个只提供过精|子的男人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尽管……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可能是真正地爱着她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安蓉蓉打住了自己的思绪,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文件,纤细却毫不显瘦弱的手指稳稳地翻开了这个文件夹,但她的目光依然有些游移。
这两个文件,都是关于她的父亲的……那么她的母亲呢?
那个名为赵玉的女人呢?
安蓉蓉捏着文件夹的手慢慢松开了。
什么是“母亲”?
在上辈子,对于“母亲”这两个字的理解,安蓉蓉一直都认为是“懦弱”——懦弱得无法拒绝不正确的爱情,懦弱得不敢打掉不正确的孩子,甚至懦弱得不敢去抚养自己的孩子,不敢去见自己的孩子,最后懦弱得人间蒸发,彻底消失不见。
而当安蓉蓉这辈子见过那个名为“母亲”的人后,那“懦弱”二字就被擦掉,替换成了“自私”和“脆弱”。
如果不是自私,她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而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抛给自己年迈的母亲?如果不是脆弱,她又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就自我逃避,否定了世界的一切,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如果不是自私和脆弱,她又怎么会因为仅仅是失去爱人,就在再一次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而将所有的罪过归咎于自己女儿身上,甚至想要掐死她的亲生女儿?
这都不过是自私和脆弱而已。
但安蓉蓉现在却不敢肯定了。
——无论赵玉是不是自私……可她真的是一个脆弱到听到自己爱人死亡的消息后就疯了的人吗?
现在的安蓉蓉显然不这样认为。
当所有的线索指向同一个结果,当那盒录音带中的其中一人的身份被瞬间戳破,那个从未告知于任何人的“职业”展现于安蓉蓉面前后,安蓉蓉就将“脆弱”两字干脆地从印象中划去了。
毕竟一个脆弱的人,是做不好“骗子”这个行业的。
所以问题出现了,赵玉是真疯还是假疯?
如果是真的,她是怎么疯的?
如果是假的,她又为什么要装疯?
解开一个谜团背后不是真相,而是更多的谜团。
安蓉蓉越发感到头痛了。
如果可以,安蓉蓉实在是非常想要赶到岐水镇,再去见赵玉一面,看看她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也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更多的讯息,但她这个学期的假已经请得够多了,于是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放下,等待别的机会,或是干脆推到三个月后的寒假。
——真是太麻烦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廖明那老流氓的邀约的!
安蓉蓉猛地合上文件夹,拍在头上,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对啊!还有廖明那个老流氓啊!
招不在新,好用就行。
既然那廖明老流氓能用拍戏的理由帮她请一次假,那么就能用同样的理由帮她请第二次!只要那老流氓说上次没拍好,要再来一次,不就可以让她从学校脱身了?
安蓉蓉越想就越是觉得可行性十分大,这几天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情绪也消散了些,终于笑了出来。
由于安蓉蓉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于是安蓉蓉想好后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开始准备衣物。
可就是这样一跳,原本就在安蓉蓉手上越捏越松的文件夹终于抓不住了,“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安蓉蓉一怔,这才想起她还没有看过手中的东西的。
安蓉蓉稍稍沉吟,到底还是收起手机,又坐了回来,捡起了地上的文件夹。
——先让她来看看这里头有些什么吧。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