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太监进去片刻后,便出来了,恭敬地道:“王妃,皇上有请。”
顾松一听这个,顿时心中浮现一丝希望,忙叮嘱阿宴道:“进去之后,你小心地看看皇上的意思,若是他认定了阿芒表哥私通外敌,你就求着希望留他一条性命,先查清楚了,再做处罚。可千万不能硬说阿芒表哥就没有通敌,免得惹怒了皇上。”
阿宴点头:“哥哥,你说的,我明白的。”
说完这个,她便跟随大太监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面,仁德帝正抱着子轩在那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着什么。子轩终于是不哭了,睁着一双泪眼,软糯地靠在仁德帝怀里。
阿宴一进去,就跪在那里了。
仁德帝连看都不曾看她,只是捏着子轩娇软的小手,淡淡地问道:“昨夜永湛醒过来了?”
阿宴低头,恭敬地道:“是,醒过来了,又睡着了。”
仁德帝点头,一边轻轻抱着那个白胖的子轩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边沉声问道:“说了什么吗?”
阿宴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到底不放心我和孩子吧。”
一边说着时,她一边看向仁德帝,却见子轩软糯的小身子被仁德帝抱在怀里,小脑袋半趴在仁德帝宽厚的肩头,就那么睁着晶亮的大眼睛望向自己。
水润的眸子里仿佛有些委屈,倒像是在说,母妃怎么不抱抱子轩呢。
仁德帝大手轻柔地拍着子轩的后背,垂眸扫过地上的阿宴,淡道:“起来回话。”
一时不免挑眉问道:“你不在后面照料着永湛,跑来这里做什么?”
阿宴却是并不起来,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自己那娇嫩儿子期盼的小脸上移开,低下头,恳切地道:“皇上,阿宴来这里,是想求皇上,程芒乃阿宴舅父之子,程家为商三代,一直本分经营,虽则游走于羌国一代,可是所接触者无非贩夫走卒,市井商贾,程家怎么可能胆敢通敌卖国,意图行刺皇上呢?”
仁德帝闻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淡道:“容王妃,你这是跑来给程芒求情了?”
他这脸色一难看,背上的子轩顿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胖乎乎的小手挠啊挠的。
阿宴低头,清晰而平静地道:“皇上,是的。”
仁德帝默了片刻,忽而低哼一声:“回去吧,朕不想听到你再提起此事。”
阿宴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咬牙道:“皇上,阿宴不求其他,只求今日暂且饶过程芒性命,一切待查清之后再多定夺,若是他真有半分通敌之嫌,到时候便是杀他剐他,阿宴不敢说半句话。可是如今不过一夜功夫,一切未明,若是就此结果了他的性命,未免有损皇上一代明君之誉。”
仁德帝眸中泛冷,低头扫过地上跪着的阿宴:“容王妃,如今容王在榻上生死未卜,你却跑来这里为别人求情?”
阿宴听闻这个,淡道:“程芒对阿宴有恩,此时此刻,若是阿宴袖手旁观,看着他就这么被死去,阿宴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若是永湛醒着,他必然能够明白阿宴的心思,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一出,仁德帝想起那犹自生死不明的弟弟,忽而心中冒起怒火,阴着脸道:“容王妃,你可真是——”
谁知道他脸色刚一难看,这边子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地上的阿宴,哼哼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仁德帝赶紧收回怒气,换了一下手,坐在那里,让子轩半躺在自己坚实的肩窝上:“子轩不哭,乖。”
刚才还冷硬冷怒的语气,现在顿时有着些许柔意。
阿宴也不说话,也不离开,就这么继续低头跪在那里。
半响之后,仁德帝哄好了子轩,这才再次扫了眼地上跪着的阿宴,却是淡问道:“容王妃,你可知道,外间有传言,说是程芒和你有染?”
这话一出,阿宴实在是未曾想到,当下脸色微变。
她顿时明白,自己前来为程芒求情,此举看在仁德帝眼中,会是什么样子,也难怪他脸色这么难看了。
她仰起脸,诚恳地道:“皇上,阿宴自从嫁给永湛,便一直未曾和表哥见过,阿宴也绝非那等不守妇道之人。阿宴和表哥之间的清白,日月可鉴,还请皇上明察,万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仁德帝锐利的眸子盯着地上的阿宴,一时忽而想起昔年在他御书房里,当永湛看到自己目光落在那副选秀画上,顿时仿佛失了分寸的样子。
他脸色稍缓:“朕自然明白你绝非那等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人,你以为——”
他垂眸,宽厚的大手捏着子轩软嫩的小手,淡道:“假如你真得和程芒有染,你还能跪在这里和朕说话吗?”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无端透出天子之威势,气魄逼人,倒是和往日容王有几分相似。
阿宴听到此言,凝视着那个坐在那里刚硬威严的帝王,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其实,阿芒表哥怎么会通敌呢,便是通敌,也不至于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往死里打啊。
她咬唇,双手开始发颤。
所以阿芒表哥遭受此等大难,其实竟然和自己有关吗?
深吸一口气,她仰视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