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意义的小细活,拿着镊子一丝一丝地摆弄着燕窝,继续道:“搞了半天,是想捧红自己人,没时间再犯贱。”
“我本来以为——这人有个情儿,是借花献佛。”她当着苏沉也不避讳,聊起这事来还有些稀罕:“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找来的人,居然既不是哪个老板的男朋友女朋友,也不是哪里来的关系户,而是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
苏沉睁开眼,心里有根弦被拨弄了一下。
“嗯,比你还小几岁,说话脆生生的,很可爱。”周金铃前些天跟他们吃了顿饭,提前见过:“瞧着是个善面,又是从小入行,相处起来跟大家都挺投缘。”
少年已经放下了剧本,声音有些发寒。
“多大的小孩?”
“今年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周金铃背对着他,没感觉到苏沉情绪的异样:“肯定不超过十二岁,但是你猜怎么着,他演戏都有七年了,那得是从刚会说话就进了片场啊。”
苏沉又问:“导演突然要换人,其他人同意了?”
“闻姐亲眼看过,很爽快就答应了。”周金铃思索道:“这样一想,导演是要了好大一人情,难怪这些天这么老实。”
不,反了。
一定反了。
苏沉想得飞快,来不及跟她解释更多,拿起外套匆匆出门。
“诶?沉沉你去哪?”
“去找闻编剧,等会回来。”
“记得早点,铃姐给你炖着燕窝呢!”
“谢谢铃姐——”
他去的有些突然。临敲门前,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面容,尽力让自己笑起来显得随性轻松。
闻编剧有两个酒店房间,一个套间供她私用,一个彻底成了工作室,每天经常有编剧们进进出出。
苏沉过来时,有新来的小编剧刚好出来,瞧见是主演时脸颊飞快红了,匆匆鞠了个躬快步跑了,都不好意思说话。
门大敞开着,里面传来传真机和打印机不休工作的咔咔声响。
他往里看,闻长琴正与其他两个编剧往长桌上分发文件,预备接下来的工作日程。
苏沉扬了个客气的笑,轻轻喊了声闻姐。
闻长琴抬头看见是他,笑容满面地唤他进来。
寒暄几句之后,苏沉佯装不经意地聊到这个新演员,闻长琴一拍巴掌,很是赞许。
“正要跟你说这事!”
“先前为了这小乞丐,选了五六十个演员,全都不合适,就是达不到我的这个要求。”
“对的对的,闻姐之前都发火好几次,可吓人了。”
闻长琴作势要拿剧本敲人脑袋,小编剧们一哄而散,不再帮腔了。
苏沉站在一旁,侧影修长静谧。
“后来,不是请了一位话剧演员?”
“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大概贴合那个角色。”
闻长琴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开始找相册里的旧照片。
“你看,就是这个人。”
她手指一按,给苏沉看另一个小孩的照片。
“但是老邵有眼光啊,他给我们介绍了一个熟人朋友的孩子。”
“我们当时本来都不打算再换人了,毕竟合同都谈完了,但是……哎,你看看。”
手机屏幕里,有个笑容清爽干净的小孩。
他面容稚气,看起来乖巧可爱,说是才九岁也有人信。
苏沉低头看着这个孩子,嗯了一声。
闻长琴给他看完,自己觉得有趣:“你不觉得奇怪?”
“我当初可是说,一定要找个丑的。”
苏沉笑了笑:“闻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信您。”
闻长琴一脸捡到宝了,重重点头。
“这个小孩,真是神了。”
“他长得这么灵秀,居然知道怎么样变成丑。”她努力形容试镜时令众人惊愕的那一面:“就是,明明五官特别标志,但是像是不用任何人教,要凶恶就凶恶,要丑陋就丑陋……我的天啊,我当时揉了半天眼睛,心想这怎么可能?”
苏沉听得入神,仔细一思索,觉得确实有可能。
有时候,比脸更令人厌恶的,是丑态。
细致入微的观察,能让人学会猥琐不堪的气质,卑贱低微的精神状态,模仿出潦倒肮脏的一面。
自身五分丑,配上服装加八分,便是十三分的出神入化。
他难以说出自己的不安,仅仅是低着头,念出照片上的名字。
“……林久光。”
林久光,国内知名童星,自幼出入片场各处,演过各个老明星的儿子孙子。
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有好几部家喻户晓的主演作品,还在大制作电影里客串过好几个出彩配角。
有人戏称这是‘国民小朋友’,一点不假。
小朋友长得灵秀可爱,演得又出神入化,很受大家欢迎。
新人正式入组之际,大家聚一块请客吃饭,邵海沿还开玩笑说要把椅子垫高点,免得小孩够不到杯子。
总监和几个制片都来了,演员也来了很多,都算给邵海沿面子。
“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葛导演一边伸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