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榛蘑呢。”
“原生态的就是好啊,”老头拿笔划掉黏黏糊糊的情话,如是感慨道:“据说这玉米叫蓝莓糯玉米,颗颗粒粒颜色发紫,一看就营养!”
蒋麓略嫌弃的扔了条带洞的毛裤,又翻出一个透明玻璃罐,指尖一挨着就弹开了。
“蚕蛹——蚕,蛹。”大男孩原地炸毛:“你吃吗?你根本不吃!”
“平时我妈在家做干锅泥鳅你都说不吃,蚕蛹你碰都不碰买来干嘛!”
“脾气那么大干什么,”卜愿瘪嘴道:“我钱多了烧的,别管。”
后头有助理打包完一整个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闻声幽幽道:“小少爷你可劝劝吧。卜老摆了一柜子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回去藏城还买了壶蛇酒,花了三千多。”
“不许跟他说!”
“说得好。”
蒋麓反手把整罐蚕蛹扔垃圾桶了。
“浪费空间,下一个。哪天我得去你家里搬废品去。”
“喂!”
“不许喂!”
卜愿猛瞪大侄子,把分镜脚本放到一边起身就要去捡垃圾桶里的土特产。
“哎哎哎,”蒋麓伸出胳膊挡在他面前,拿出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药:“这又是什么保健品啊?”
老头扭头喊助理过来抢:“东子!过来!”
“还是外国的药,标签一个汉字没有,你也不怕出事,”蒋麓拦着乱扒拉自己的大舅,拼读道:“Sorafenib……Cancer?”
他认得这个词,扬起眉毛来:“这是抗癌药。”
“怎么回事你讲清楚。”
东子快步赶过来想把药收好,眼看着来不及了,讪笑一下。
老导演烦了:“术后恢复的药,还不许人吃这个?”
蒋麓并看不懂其他密密麻麻的英文词汇,此刻已经冷了下来。
“你当初给我请的英文家教,”他压着气息,沉声道:“每行字我都读得明明白白,我还得谢谢你。”
“肝癌靶向药,是不是?”
“你的病到底好全了没有?”
卜愿把药扔行李箱里了:“少管。”
蒋麓没再问他,继续翻床头柜和旁边文件柜里的杂物,找线索般一溜掀开柜子翻东西。
X光片,医嘱单,来自不同医院的塑料袋,还有形形色/色的外国药。
越看越觉得内心惊骇,心情远胜过第一次听说舅舅背着他做肝癌手术的时刻。
“这些年你什么病都不肯在医院呆满一个月,”他压着怒气道:“非要出事了才满意是吗?”
“东叔,这事他让瞒着你就跟着瞒,你不怕死?”
东子哪敢扛这么大的锅,刚要说话被老头拧了下,痛得龇牙咧嘴。
“到底什么情况。”
“复发了。”卜愿闷闷道:“它不听话,切了又长,这不怪我。”
老头在剧组里习惯了横着走,也就这时候肯在侄子面前耍赖。
“舅舅!”蒋麓完全没法跟他讲道理了:“这电视剧你就非要拍是吗?你撒手给别人管自己去养病行不行?你养好了再拍三十年不香吗??”
“医生查出来,说是血液系统里有癌细胞,所以切完了还是复发,”东子小心翼翼开口:“卜老每天吃药我都有提醒,他现在好多了,已经没有尿血了。”
“那是我辣椒吃多了,”卜老爷子骂了回去:“就去年尿过一回你还跟他讲!”
“这事我妈知道吗?”
“知道。”老头嘟哝道:“不然这么多药你以为谁整来的。”
蒋麓气得牙痒,想把这老头捆去医院里盯着他在里头坐牢。
“现在吃的是靶向药,蒋姐说已经是目前国内最靠谱的治疗方案了,”东子小心翼翼地给两边消火:“卜老你平时也少动气,中医不是讲究肝火郁结啥的吗……”
卜老爷子回沙发的小角落里重新蹲好,继续捧着脚本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谁想死在医院啊。”
“全身开满刀子,哪哪都切得跟毛血旺一样,胃插管喉咙插管尿插管你可算孝顺了?”他骂了句脏话,继续给脚本画叉,又涂了段写得烂俗的效忠台词:“你孝顺了,老子到时候在病床上骂娘都骂不出声音来,被管子捅得只能瞎哼哼,得了吧。”
“人到了年纪该死就死,你自己想开点。”
蒋麓被他这套话说得头大,始终放不下心来,拿起那英文药瓶子看了又看,努力再看懂点别的句子。
后头再帮忙收箱子的时候,他脚步停了很久,还是把垃圾桶里的玻璃罐子拿了出来。
老导演表示满意:“这才像话。”
蒋麓面无表情地拧开罐子,当着他的面把蚕蛹干全倒了。
“垃圾要干湿分类,懂吗。”
老导演伸腿试图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