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天,隔壁剧组有导演编剧过来串门,大伙儿还联着一块儿包饺子联谊。
说来也是奇怪,北方人好像过什么节都能扯上包饺子,但他们的饺子馅大皮薄一个顶仨,能吃得人像是自脖子到肚子都满满当当,最后只能舒服地找个好地方窝起来,偶尔打个长长的嗝。
苏沉见到爸妈,第一件事就是老老实实交代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坏事。
偷着吃了三四次方便面啦,有几回偷懒没写作业,在老师面前撒娇耍赖蒙混过关啦……
“有一两次,就一两次忘词了,”他仍然想证明自己只有一点点不够好:“其他时候都记得很牢。”
梁谷云把沉沉抱着猛亲。
太可爱了!!我儿子怎么这么乖!!
他们每次过来探望小孩都会带上满箱的东西,有平日逛商场时看中的衣服玩具,每个月邮局按时寄来的杂志读物,最近时都流行的好吃点心。
好像要把每个月的爱都完整补回,像行李箱一样在小孩的心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次虽然过来看他三天,但演员无假日,元旦当天吃完饺子也得上工。
夫妇两在镜头外抱着热水袋看他演戏,看得感动又欣慰。
蒋麓刚好路过,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麓麓在呢,穿这么少?”梁谷云招呼他过来坐,从包里掏出来一支护手霜:“手给我,你看都冻皴了。”
少年没感受过这种母亲般的照顾,坐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
梁谷云笑着说别紧张,仔细把护手霜抹匀涂在他的手上,瞧见他食指指腹有小伤口,又拿出随身带的创口贴帮忙弄好。
“晚点上戏的时候记得摘,如果穿帮导演该生气了。”
她帮他擦手的时候,手掌自然地包覆轻抚,如同照料亲生儿子一样体贴细心。
蒋麓有些不知所措,终于表露出孩童般的神情。
也许苏沉的柔软来自他的家人,至少自己从未这样体验过,被温柔叮嘱,悉心照顾。
“谢谢。”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干涩。
手上裂纹真的不疼了。
谢谢阿姨。
当天傍晚,剧组拍了第一个重光夜。
要表现天光降临,夜如白昼,最好的法子就是在棚子里拍。
天空留给特效组发挥,导演组只要掌握好不同光线的动态变化,以及引导群演们做出对应的表情,就可以在屏幕前结合出以假乱真的效果。
为了方便调度,室内棚子直接搭了半条街,再如千层蛋糕一样一层层往外设置光源。
室内和街道两个词原本不会有任何关联,但真走进景棚的那一刻,会给人《楚门的世界》一般的错觉。
苏沉站在古代街市的交叉口,一仰头能看见高处的弧状机轨,以及吊着安全绳修器材的灯光师,感觉自己像在拍什么科幻片。
穹幕被粉刷成纯色,方便后期特效配置,群演在街道上来回转圈,方便测试不同光线打到脸上的效果。
几个副导演站在不同位置,帮忙调度中层外层的实时渲染。
“A组灯光开!”
“B组慢一点进,射灯有点痕迹要再改下角度!”
“C组D组准备——”
如同调配鸡尾酒的颜色一般,首先是整个世界都暗下来。
最顶层的月光倾洒而下,朦胧轻盈,是轻微的白光。
然后是坠星一般的,变幻又华丽的虹光。
映亮整个夜空,自远及近,如神祗旨意的降临。
人们敬畏又恐惧,仰起头时瞳眸都被重光夜映出整个苍穹。
“是那个日子!来了,今年的终于要来了!!”
“快跪下,跪下!不要直视它,念经啊!!”
“小宝快跟娘回屋子躲起来,天没亮一定不要出门——”
元锦离开暂住的府邸,循着声响走上街头,看见百姓们已是跪了满街。
战战兢兢,不敢高声语。
元锦扬头看天,沐浴在异光之下,看着那束光落向天际线遥远的彼端,背影平静落寞。
总有人被命运眷顾,但始终不是他。
“CUT!过了,主演可以休息了,群演等会换个机位再继续拍,有几个台词没说清楚的,看见摄影机过来了不要慌!说慢也别说错知道吧。”
苏沉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出镜头去找爸妈。
“怎么样!”
“你进步真的好大,你知道吗,”苏峻峰惊喜道:“刚才有两幕听你说台词,发音方式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最初看他试镜,还有刚开始表演的时候,能听出来表演的痕迹。
当时苏沉才刚刚入门,没怎么经过打磨,总归有些瑕疵。现在看着他一步一步成为更专业的演员,夫妇都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老师教了,要胸腔共鸣,”小孩很开心:“我真的变厉害了?”
“你自己每天感觉不到,”梁谷云笑着帮助理一起给他摘假发套:“我们是隔了一个月又见你,感觉可新鲜了。”
有些东西太专业,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夸。
沉沉马上要十一岁了。时间过得会越来越快。
刚进组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