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并不是叙话之所。医圣他老人家这会儿正在西昌府,你若不信的话,就抱着子玉,我们一起寻医,至于守备府还有你家,让你几个兄弟赶紧想想善后之法……”
郑庆阳迟疑了一下,终是点头:
“好。”
又回去跟几个兄弟交代了几句。
然后才和陈毓匆忙离开。
两人走了不多远,就瞧见严宏的房间冒出通红的火苗,虽然连日阴雨,外面潮湿的紧,那火却是从房间里烧起来的,很快就烟炎张天,守备府顿时一片扰攘。
陈毓不由叹息,瞧郑庆阳的样子,这是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啊,明显是不准备回头了。
而且这场火放的也是极巧,既能毁尸灭迹,又能让守备府暂时不把视线集中到郑家身上,给郑家的离开换取了时间——
毕竟,房间里可是两具尸体,严家人肯定以为,死的是郑子玉和严宏两人。
惹上郑家这样凶悍的人家,也合该严宏倒霉。
两人很快到了沈家。
径直往虚元的房间而去。
“道长,道长,是我,陈毓——”
陈毓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打开,虚元道长探出头来,正好瞧见陈毓和他身后的郑庆阳,而郑庆阳的怀里则是血人一般的郑子玉。
“这是我朋友,受了重伤,还请道长帮他瞧瞧。”
“请道长救救我弟弟,庆阳来世定做牛做马报答道长——”郑庆阳“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来的路上陈毓已是跟郑庆阳说了沈洛的另一个身份——被人们称为怪医医圣的虚元道长。
郑庆阳也是久闻这位神医的名头,却再想不到,对方就是西昌府人,还是昔日人人唾弃的那位沈家浪荡公子。
却也突然明白,怪不得沈洛一出手,沈家二房就全无还手之力,要知道,连太医院的院判可都是这位的弟子。
“我凭什么要救他?”虚元半夜里被叫醒,明显心情很是不好,冲两人翻了个白眼道,说着转身就去关门。
“道长——”郑庆阳连连磕头。
陈毓也不由苦笑,好在自己还留了后手:
“不然,我去找小七来——”
“找小七?你敢!”虚元眼睛一下瞪得溜圆,这深更半夜的,陈毓去找小七?这臭小子,根本一点儿不安好心。
却是唯恐陈毓真去小七的房里,只得忍了气道:
“好了,你们进来吧。”
看虚元答应,郑庆阳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磕出来的鲜血,忙抱起郑子玉就往屋里去。
“你们全都出去。”虚元接过郑子玉,却是一瞪眼睛道。
“我们在外面等着就好。”陈毓忙拉了一把郑庆阳,老道这会儿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惹毛了他,“你放心,道长的医术放眼大周,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他。”
“多谢陈公子。”郑庆阳这一声谢当真是真心实意——
早听说过怪医医圣的名头,寻常人想请他出马治病,无疑是难如登天,郑庆阳确信,方才若非看在陈毓的面子上,自己这闭门羹怕是吃定了。
陈毓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郑庆阳是性情中人,能得他一个人情,即便之后郑庆阳依旧会走上造反的老路,起码陈家并沈家上下无忧了。
要知道上一世可是西昌府所有官员全都死于叛军之手。
却又想到另一个可能,说不好上一世郑子玉的惨剧照样发生,只是并没有医圣出手相助,便是西昌府官员也和严家沆瀣一气,若然这样的话,说不定郑庆阳的叛乱可以消弭于无形。思索了片刻道:
“郑公子,不如我陪郑公子先离开,我瞧着子玉的伤势,这几日怕是都不好挪动……”
“你为何要如此?”郑庆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弟弟惨状的第一时间,郑庆阳心头的戾气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即便弟弟性命无忧,严家所有人自己也绝不放过。而郑庆阳也明白,早在自己兄弟挥刀杀人时,就已经注定是站到了官府的对立面。
而陈毓身为知府公子,竟然不独肯帮着救活弟弟,更还愿意帮自己善后,甚而方才所言,无疑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把郑子玉留在这里,他愿意跟在自家人身边充作人质以确保子玉的安全无虞——
陈毓为何要这么帮自己?
“严宏该死。”陈毓轻轻道。之所以如此,除了想要化解郑庆阳带来的劫难外,还有更多的却是来自于陈毓上一世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血性。
郑庆阳眼睛亮了一下,竟是不由得对陈毓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心思,下一刻在陈毓肩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好,我信你便是。你不用跟在我身边,我自有法子出城,明日午时,我会在衍河渡口处恭候。”
烧毁严宏的尸体即便能拖延一时,可以严家的权势,西昌府,郑家是不能留了,眼下之计唯有赶紧带领家小连夜逃离。而作为眼下郑家的当家人,自己必须回去加以安排。
整个过程中一个不慎,说不好郑家上百口人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好。”陈毓心中的大石终于稍稍放下了些,郑庆阳的语气无疑并不打算同严家死磕,而是打算离开,那岂不